“王娘子,快点吧.”
“不是我,是皇上催得急。安王殿下他撞柱了,鲜血迸溅,满地都是。”
星晖院外,李德福催得大汗急落。
房间里,王秀急匆匆披上衣服,连披风都没有带。
陆云鸿想随她进宫,被王秀拦了下来。现在陆府,还有一个太孙在呢,他们夫妻若是都走了,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担待不起。
陆云鸿也明白,他给王秀穿鞋子的时候说道:“任凭他怎么狡辩,他送进宫的箱子一定有问题,你不能心软。”
王秀道:“你看我像傻子吗?”
陆云鸿笑着道:“不像。不过要早点回来,你今晚没睡好,我怕你明天犯困。”
王秀捧着他的脸亲了亲道:“知道了。”
说完,又悄声道:“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安王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话落,她笑着离去。
陆云鸿伸手,想抓住她,鬼使神差般竟然没有抓住。
他看着她离开,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他没有说些什么,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如何,王秀都是他的妻子,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马车上,李德福擦了擦额边的汗,然后又擦了擦眼泪。
最后已经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害怕了,只说了一句:“本以为宫里又添一桩喜事呢,谁知道……”
“哎……”
王秀以为他要说安王的事情,她并不表示同情,也不想说话。
谁知道下一瞬,李德福道:“陈嫔娘娘自尽了,临死前留了遗书,是她知道了安王给惠妃送珠宝,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便想害太子殿下嫁祸给惠妃娘娘。谁知道皇上误会了安王殿下,她心里忧惧不安,便以死谢罪了。”
王秀听完以后,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她看向李德福,问道:“李公公信吗?”
李德福虚弱一笑:“我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的?最主要的,让一个刚得宠的宫妃去替一个曾经抚育过皇子,陪伴过皇上二十年的嫔妃求情,的确是莫大的侮辱。”
“而派去东宫放蛇的人已经抓到,承认是陈嫔指使他们的。”
“还有……”
李德福没说完,也不想再说了
王秀道:“还有,安王殿下一心求死,危在旦夕,皇上自责愧疚了。”
李德福扯着嘴角,脸色苍白,轻叹道:“纵然是十个手指头有长短,可一个断了一节,也是钻心的痛。”
王秀何尝不知呢?
不然当初河南贪污案的时候,安王的罪行就足以被发配边疆,而不是继续留在京城。
雨花阁的偏殿里。
太子和长公主都在。
王秀来的时候,四处灯火通明,下过雨的地砖都是湿的,透着一股冷意。
内殿里只有孙院使和顺平帝在,其余太医都侯在外面。
长公主看见王秀来了,走上前来,不过看着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王秀就问道:“被吓到了?”
长公主叹了一声,不知道要怎么说。
王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说。
太子看着王秀,穿着单薄的衣服,连件披风也没有。
头发随便挽了个髻,连簪子都来不及戴,是用发带束着的。
干干净净一张脸,清清澈澈一双眸,笑起来宛如明珠一般,可却搅和进着污泥里。
从前他并不怎么想继位的,想着懒懒散散也好。可此时他借着那么点光看向内殿,看着守在安王床边的父皇,心里竟然萌生出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他是饱读圣贤书的人,那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也因此呼吸急促些,没和王秀说话就独自走了。
长公主怕王秀生气,就安慰道:“太子他不是有意的。”
王秀道:“殿下何必解释,太子与我而言,同殿下一样重要。”
也就是说,她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没走远的太子听得清清楚楚,突然就有些羞愧起来,然后他在夜色中站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回去。
孙院使听说王秀来了,亲自出来迎。
见王秀穿得少,知道她必定是出门出忙,又叫太监加了熏笼来。
孙院使细细地说道:“先前是血止不住,后面血止住了,脉搏却很微弱。”
“现在虽然稳住了,但是……”
孙院使摇了摇头,安王伤在脑袋上,不一定能醒。
王秀想,安王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拿命堵前程,真的能成功吗?
如果死了呢?
安王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她想不明白,尤其是真正看了安王的伤势以后,确定安王是真的撞柱了。
王秀替安王把了脉,发现脉象还算平稳。但同时,安王的指甲缝里还满是血。
王秀看像孙院使,一时间也犯了狐疑。
孙院使就解释道:“在撞柱之前,安王殿下的头就破了个口,他一直用手捂着,所以也流了不少血。”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安王指缝里会有血。
但是王秀听到的消息是:安王撞柱,血水迸溅。
如果脑袋里的血水都溅出来了,那安王的伤势怕是也难以扭转乾坤了。但是如果,鲜血是提前准备好的呢?
王秀很快检查了安王的身体,发现他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道细细针孔,虽然已经泛着淡淡的青色,但还是看得出来,绝不超过两天。
连血都是准备自己的吗?
还有陈嫔的死……
王秀看着床榻上的安王,阴郁的眉眼,一股黑暗气息昭然若揭,实在是叫人难以忽视。
安王的伤是真的,但没有大家看见的那样严重,她就说安王怎么舍得死?
王秀抬起头来,正准备措辞,这时她看见顺平帝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微胖的身形佝偻着,面色蜡黄,双眸无神,看起来心力交瘁。
他见王秀把完脉了,哽咽着问:“如何?还有救吗?”
王秀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这位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