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柔等了几天都等不来红衣教,她为此有些烦闷。
难不成是红衣教看不上她?
偏巧这时,王秀请人看乔迁之喜的事惊动了白鹤道观的观主叶知秋。
这位叶知秋是当年和钱榆,也就是钱族老的小儿子一起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物。
钱榆是因伤退伍,但叶知秋不是。叶知秋当年已经有了正六品昭信校尉的武职。入伍前他是灾民,为了混饭吃入了佛教。后来当兵以后,又听闻佛教大肆兴起,反而大燕的国教道教略显凋零,许多老道长老前辈都遁入山林隐世。
退伍后,叶知秋又义无反顾学起了道教,说起来他佛、道双修,在无锡本地颇有名望。
很多大富人家为了请他批命,不惜为他的道观修千道云梯,而他却不为所动,只说路在脚下,是人走人道,是鬼走鬼道。
可就是这样一位不为富贵所动容,成日在山里修道参禅的人,却为了陆家乔迁这么一件小事下山了。
他给陆家定的乔迁之日是六月二十三日,说是陆家建的别苑山水相邻,群鸟来贺,定为良居之所。
众所周知,陆家别苑的屋顶刚刚建成时,群鸟都喜欢飞上去小憩。叶观主如此说,越发让人信服!
叶知秋出面,那些神婆自然不堪大用。不过一人得了二十两银子,也没有说陆家不好的。
钱云柔找了黄婆,打听叶知秋的来历。
黄婆就道:“我们都是地上的小鬼,叶观主就是那山里的神仙。神仙你知道吧,他说你长命百岁你就会长命百岁。他这次去陆家,陆家就要发迹了,现在城里人都这么说。”
钱云柔一听,当即迫不及待地问:“那红衣教呢,红衣教的教主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黄婆皱眉:“什么红衣教,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钱云柔当即解释道:“就是会巫蛊邪术的,还会控制人的。”
黄婆给了钱云柔一巴掌,拍得钱云柔肩膀都颤了颤,疼得她脸色发白。
可黄婆却管不了这么多,厉声道:“你作死啊?邪教你说得这么大声?你打哪听来的红衣教,赶紧呸呸呸都忘了,可别招惹祸事上身。”
“咱们大燕是有严令的,不能和邪教的人接触,违令者斩。”
钱云柔有点忌惮,但更多的,她肯定了红衣教的存在。
计云蔚见多识广,一定是知道什么才提醒她。黄婆这种人,成天装神弄鬼的,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钱云柔道:“我是听到风声才跟你说的,既然你这么害怕,那就算了。”
黄婆是不想惹麻烦,但是她想听啊。红衣教什么风声?有邪教上她们无锡来了?钱云柔到底知道什么?
不知不觉,黄婆被钱云柔给带进坑里去了。
就这样,一个敢编,一个敢信。
两个人竟然还谈论了一下午。
事情不知怎么演变的,第三天,也就是王秀要给学子们考核的那天,便已经有不少学子知道红衣教的事情了。
说是教徒会吸食人血,控人心魂,而且还专挑孩子下手。
夜晚谁要是看见一身红衣,那怕是跑不掉了。
陆守常带着叶知秋从外面来到书院,准备来看王秀如何选拔学子的。却冷不防听见这些,陆守常当即呵斥学子,让他们不要胡说八道。
学子们战战兢兢,怕在山长面前留下坏印象,连忙解释外面都在传,说是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被抓走了。
陆守常当即大怒道:“周知县治下,百姓们欣欣向荣,真要出了此等恶事,那还不街知巷闻?”
“你们身为学子,努力挣功名是为了什么?不知驱散流言,还口口相传,成何体统?”
说完,罚学子们去校场跑三圈,跑不完不许回来上课。
叶知秋眉头微拧,淡淡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件事还是让周大人好好查查才行。”
陆守常道:“等会周大人也会来,我会叮嘱他的。”
叶知秋颔首,跟随陆守常去了课休室。
没过一会,陆云鸿便陪着王秀来了。
陆家乔迁之日是叶知秋定的,王秀也听过这个人的大名,但见面却是第一次。
只见叶知秋面容清隽,身材高挑,眼眸清亮和煦。看年岁不过三十上下,但听闻他实际年龄应该快有五十岁了。想不到看起来如此年轻,还有着一身的从容不迫的气度,看样子倒真像一位世外高人。
陆云鸿看见叶知秋,目光微闪。
这个人……后来成了皇太孙的老师,皇太孙对他言听计从。
若非他一直隐在暗处,而且毫无权欲之心,怕是前世里他都未必能坐到首辅之位。
陆守常看见儿子和儿媳来了,连忙站起来介绍道:“犬子,还有他媳妇王秀。”
叶知秋站起来拱手:“王先生。”
王秀还礼,笑着道:“叶观主抬举了。”
叶知秋是为了王秀编撰医书的事情来的,他这些年在山上修道,略有所得。
著了《养心学说》以及《精神杂论》两本书,想托与王秀。
下山之前,他早早就打听过,王秀此人秀外慧中,不拘小节,心胸宽广且处事以大局为重。
现在观王秀的面相,双颊饱满,额面光洁,下巴圆润,目光有神,乍一看大富大贵,是兴家之相。可细一看,命格似乎有变,眉宇间成隐凤之势,未来前程不可限量。这样的人,理应位在东宫才对,怎么嫁来了陆家?
叶知秋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明言,只是微微颔首后看向陆云鸿。
这一看,又愣住了。
陆云鸿弱冠之龄,目光如炬,神情朗然。他这面相,按理说贵不可言,理应坐镇朝堂才对。可他现在竟然在教书,而且眉宇间藏了一抹黑色,心中杀伐果决,自有估量。此人亦正亦邪,若正身居高位,日后恐会有谋反之心。
叶知秋半握的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