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不过他们能不能生出来第二个Alpha还是未知数,至少短时间内对我没什么影响。”
江沉星的军功太过卓越,在军部地位不可动摇,即使没有后代,也能为现在的江家带来很大利益,所以他的父母并没有直接撕破脸,只是双方都对未来心知肚明。
言殊不能理解他的置身事外,一想到江沉星可能会被逐出家门,他就莫名的忧心忡忡,忍不住问:“你就不担心吗?如果他们真的能生出一个资质和你不相上下或者相差无几的Alpha,那就真的可能会把你赶出江家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沉星却反问一句,向来冷淡的凤眼里难得透露出一分矜贵凛冽的傲气:“我的军功位置是我自己打出来的,从刚刚参军到坐上中将这个职位,江家没有为我提供过任何一点支持。就算离开了江家,对我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丝毫影响。”
语气罕见的锋锐。
言殊愣在当场:“我不是这个意思……”
挠了挠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最后犹豫道:“可是他们两个,毕竟是你的爸妈啊。”
……没有哪个孩子愿意被自己的父母放弃吧。
至少言殊的成长过程一直没有父母的缺席,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亲爹一朝把自己赶出家门,那言殊面上确实会保持嘴硬,假装自己不在乎,但晚上独处时肯定会心里堵得不得了。
听见完全意料之外的话,江沉星一怔。
某一瞬间,言殊似乎在他的眼底看见了某种脆弱的情绪,像是一直以来坚硬的防线陡然崩塌了一角,露出里面柔软易碎的内核。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江沉星垂下眼,低声道:“无所谓,反正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就算被逐出家门,也总比让他们来操控我的人生好得多。”
如果江沉星不反抗,那最后也难逃与一个完全陌生的Omega联姻的命运,这么说倒也没错。
言殊心情复杂,却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立场说出安慰的话,最后只能苍白地挤出一句:“那我们的婚礼,就不邀请他们两个了。”
虽然那对夫妻大概率也会找个借口推辞掉,就像上辈子的葬礼一样完美隐身。
Alpha的安慰多少有点幼稚,但江沉星闻言,神态却柔和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配合地弯了弯眼,回复道:“好。”
言殊还是第一次见到冰山般的死对头对着自己露出这种寒冰骤融的神色,向来冷淡的人温柔微笑,让言殊愣了一瞬。
他新奇之余又很不适应,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涟漪般的痒意。
出于某种微妙的直觉警示,言殊没有深思,急忙岔开了话题:“那张塌掉的床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扔了?”
江沉星对那张床没什么特殊感情:“扔了吧,今天出门采购的时候顺便买张新床。”
言殊闻言一愣:“采购?”
江沉星吃完了最后一点早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反问:“你忘了,我们并不是单纯地来休婚假的。”
婚礼时间很紧,必须要快速买完必需品,筹备好一切。
他这么一说,言殊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江沉星对Alpha的上道很是满意:“先去订西装和酒店,然后选婚戒和请柬款式,以及一系列琐碎事宜。我会处理好绝大多数事情,但很多事你必须要出面,比如量身材尺寸这种,不能临阵脱逃。”
言殊当然不会跑。但江沉星这么一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婚礼的准备很不充分,完全是跟着江沉星的指示行动。
对方指东他不往西,舒舒服服地做一条不用动脑子的咸鱼,大事小事全部丢给英明的江中将来做决断。
就好比和同伴去旅游,对方全程负责路线规划、订酒店、语言翻译等一系列琐碎手续,他只负责高高兴兴地看风景,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么一想,言殊突然有点愧疚,看着江沉星挺拔的背影,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个念头:自己这个死对头还真是个可靠的人。
但是这点愧疚,很快在一天繁重的流程下烟消云散了。
等到终于回家时,快要累趴下的言殊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去他的可靠,江沉星就是一个纯种恶魔!
这家伙对自己的效率要求奇高无比,把短暂的一天安排得密密麻麻,恨不得连每分钟该做什么都掰扯清楚。
因为愧疚,言殊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起了拎大包小包和搬运重物的任务。
然后江沉星是半点也没客气,使唤言殊使唤得如鱼得水,让他做了一整天的搬运工。
结婚用品需要从头开始准备,因此购买量理所当然大得惊人。但江沉星只负责买买买,至于数量和重量都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一天下来,江沉星脸不红气不喘,平整的衣角都没沾染到半点尘埃;言殊累如老黄牛,全靠着属于Alpha的尊严才没有当场倒地不起。
最后,言殊把新买的床扛回江沉星的公寓,终于终结了这短暂而漫长的一天。
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床铺好,他吭哧一声头朝下栽进被褥里,歇菜了。
也不知道昏昏沉沉躺了多久,有人敲响了言殊房间的门,三下一停,很有节奏。
言殊不是很想搭理把自己害惨了的罪魁祸首,但对方坚持不懈地敲了很久,他没办法,只能闷闷地回了一句:“进来。”
客房门没锁,江沉星顺利地开门进了屋,入目就看见Alpha脸朝下地趴在床上,整个人像是累自闭了一样。
他缓步走近言殊,目光里笑意一闪而过,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