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高调的宣言时, 言殊心里其实是很忐忑的。
毕竟他现在可是坐在江沉星这个洁癖晚期的床单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言殊身体紧绷,随时防备着对方下一秒把他掀飞。
但江沉星先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像完全没有料到Alpha会说出这种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口型和表情都不太对劲——言殊总觉得江沉星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应该是一个离谱的错觉,江沉星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果然, 他慢半拍地冷声道:“……不行。从我床上起来。”
如此没有震慑力的威胁,要是言殊会乖乖听话, 那他就不是言殊了。
不仅如此,这不痛不痒的话也让言殊对江沉星的生气程度心里有了底。
他动作更加嚣张, 直接张开双臂,猛地向后一躺, 整个人呈大字状倒在了床铺上,装听不懂:“什么?可以, 随便躺?那先谢谢你了,我睡了哈, 你自便。”
江沉星:“……”
这种幼稚的把戏, 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玩腻。
但是他也没有直接把对方从床上拉起来丢到门外, 只能用漂亮的凤眼冷冷瞪着言殊:“幼不幼稚?你是小学鸡吗?”
言殊无赖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蚕丝被里, 理直气壮道:“我是啊。”
江沉星目光落在他紧实的腹肌上片刻, 又不动声色地挪开:“我家现在只有一张床,所以我也要在床上睡。”
言殊无所谓,蹬掉拖鞋就地一滚,滚到了床里侧:“你睡嘛,这么大的床, 又没人拦着你。”
有一说一, 江沉星在重生后真的好说话了太多, 洁癖。难道是他死过一次之后痛定思痛,决定要积攒口德了?
江沉星似乎拿言殊没办法,深吸一口气,最后警告道:“我们两个都是Alpha,半夜里睡着无意识释放信息素的时候,你可别难受哭。”
言殊最听不得江沉星激他:“开玩笑!你当我是幼儿园小学生吗,我从十岁之后就再也不会哭了!”
再说了,江沉星的信息素他又不是没闻过。虽然刚开始不太适应,老想和对方打架,但后面闻多了,言殊已经习惯了朗姆酒的香气,有那个自信能在江沉星的信息素味道里安之若素地睡着。
“哦?”也许是因为正中下怀,江沉星的唇角冷冷淡淡地勾起一瞬间,语气却还是不信任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很期待你半夜里抱着被子连滚带爬的场面。”
言殊心道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江沉星更嚣张的人,他当然不可能服输,冷笑一声,大放厥词:“不可能!要爬肯定也是你先爬!”
再次很轻易地被带进了语言陷阱。
江沉星眉梢一挑,干脆道了一声“好”,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着,言殊就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凹陷,江沉星也上了床。
再然后,他怀里一空——是江沉星的被子又被他抽走了。
言殊下意识抬起头,江沉星将那张薄被轻柔展开,盖到了自己的腿上,此时正腰背笔挺地坐在床头,垂眼再次打开了光脑,莹莹光线照射到他冷白色的面容上。
察觉到了Alpha的目光,他却没有再分给言殊一个眼神,淡淡道:“床塌了被子还能用,自己去拿。”
这话说得也是。
言殊自认自己今天已经踩在了江沉星的底线上来回蹦迪,恐怕对方已经在发怒的边缘试探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欠揍的话,老老实实爬起来:“哦。”
他很快把被子一卷,随意扛过来。江沉星还是坐在原位不动,垂着眼看自己的光脑,唇线抿起,看起来神态正经,像是在浏览什么军事新闻。
他不动,那言殊默认对方想让自己睡在里面。他自然没什么意见,乐颠颠地踢掉拖鞋,跨过了江沉星,安详地躺平到床的最里侧,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好爽。”
江沉星划屏幕的手指一顿,撩起眼皮看向Alpha:“睡觉而已,有什么好爽的。”
言殊的回答有理有据:“这可是我凭借自己的双手,通过不懈努力赢来的,和平时的睡觉意义能一样吗!”
江沉星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对此只是表示“……”,并不接话,免得这家伙的尾巴要得意地翘上天去。
但言殊已经不老实了。
经过刚刚这么一遭,他睡意全无,大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还是隐隐激动。
自己竟然能躺上江沉星的床,甚至能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一想到死对头要克服巨大的心理洁癖,言殊就暗爽——可惜不能说出来。
江沉星的床单和枕头都是最简单的白色,毫无脏污,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像是高级酒店被精心处理过的床铺,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很浅淡,丝丝缕缕地攀附在鼻端,冷冽干净得像是一勺雪。
这个味道不是信息素,就只是从江沉星身上沾染的香气而已,倒也很符合他的性格特点。
因为香气太浅了,平时不仔细闻完全闻不到,所以言殊日常没什么感觉。
但现在的他躺在满是江沉星气息的被窝里,鼻尖萦绕着Alpha独特的香味,于是那味道就显得额外具有存在感,让言殊想忽视都不行。
同为Alpha,自己本该对死对头的味道很排斥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言殊总觉得……还挺好闻的。
而且越闻越上头,总觉得这个香味欲勾还休,明明是高不可攀的冷淡气息,却又似乎在故意引诱他去追逐着深入。
搞得言殊也想买同款沐浴露了。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直男当然是一块香皂从头搓到脚,懒得去用其他方式收拾自己。
在被窝里短暂地安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