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场雨…”
吕文郁再次返回战场,刚走到梅时九身边便听得梅时九一声叹息仰头望天。
“可惜什么?”
吕文郁抬手擦拭雨水,随口问着,这雨都下了这么久了,不见小也没有停的迹象,这得下多久?
地上已经开始有水流了,湿哒哒的,混合着前方将士流的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可惜了盘龙局,究竟是波罗的天时还是大元的天时啊!”
梅时九说着手下动作一变,曲调突然高亢起来。
“九公子,你的手…不能再弹了,文郁也略通音律,听了这么久,曲调我已经记住了,我来弹行吗?再这样弹下去,你这双手就废了。”
他刚才仔细看过了,这把古琴的琴弦是天蚕丝所制,天蚕丝看似柔软,实则十分坚硬,不适合做琴弦,抚这么久,手指哪里受得了。
“这曲子不在调,你弹不来,没事,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
“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刻钟都不行啊,你再这么弹下去,这双手就废了。”
梅时九却是低头一笑,“无妨,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伤不到筋骨。”这条命能不能活到这场大战结束尚未可知,命悬一线,还去在乎这双手吗?
吕文郁不会武功,所以并不知梅时九抚琴的同时也在消耗他的内力,所以他说这曲子别人不行。
他想让琴声尽快传得更广,因为他知道,盘龙局今日成不了,因为他知道会有这场雨,其实,这场雨可能会下也可能不会,若是不下,那他的局就能成,若是下了…便是第一个天时了。
这一个天时算是被波罗占了,这也算是天数。
接下来就看第二个天时,盘龙局败给这场大雨,而这场大战,或许也成在这场大雨,这就是第二个天时。
“把这个吃了,不过我先说明白,这是我外祖家谢家传下来的一粒药丹,叫归魂丹,就是将死之人服下,也可再活三天,但是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药,这可归魂丹只是用的特殊的药材和炮制方法使得它拥有一定的奇效,九公子服下之后,三天之内性命无忧,也不用担心昏厥,但是…”
吕文郁说着蹲下身子看着梅时九,一时间又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
梅时九回望着对方,手上一直没停,直到此时依然笑得温和,“服下此药三天之后,我这条命是不是就十有**没了?但凡有一两成把握能保住我这条命的药,你都不会等到这时候才想着给我用,文郁,我早就说过,生死有命,但是这三天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本就活不长了,若是能换来这三天平安无恙,我愿意。”
“公子,不能!”阿庆扑通一下跪在梅时九勉强含泪望着梅时九不停地摇头。
“文郁,拜托了,这三天,我绝不能有事。”吕文郁去取这药来,便是他也没把握了,只要有三分把握他都不会去拿药,既然到了这份上,那这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吕文郁咬牙看着梅时九,随后扭头看着前方正在大雨中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闭上眼默默打开手中的银色小球取出药丸掰开,一把扯下腰间的酒袋子,“这药要用酒送服,九公子,文郁伺候你服药。”
便是事后所有人都怪他,他认,九公子能舍得这条命,他吕文郁又有什么舍不得。
“多谢!”
这一声谢,只有梅时九自己知道分量有多重,只有他知道,吕文郁是盯着什么样的压力给他用这药的。
吕文郁一笑,将药送入梅时九口中,又喂了梅时九一口酒,随后仰头自己也灌了一大口,随后将酒袋子一扔昂头望天。
“九公子,我们当郎中的,最不愿求老天爷,因为我们知道,命将终时,怎么求都是没有用的,可是现在,我竟也只能是求老天爷了,只怪我医术不精,不能治你,不能治这天下之症。”
说着挥袖指着前方战场,**的衣袖挥动之间飞起一片水雾。
梅时九抚琴闭目一笑,“我是凡人,你亦是凡人,都是这世间一尘埃罢了,俗话说得好,尽人事,听天命!无愧于心就好。”
吕文郁坐在地上,外头看向梅时九。
他说错了,他们皆凡人,但梅时九不是,他就做不到像他这般坦然面对生死。
“阿庆,去告诉秦慕寒,让他去准备吧,不必留在这了。”
“公子!”
“去吧,吕公子刚才说了,至少这三日你可以放心,我无性命之忧。”梅时九让阿庆放心去。
阿庆只能咬牙应下,起身策马朝着正在布阵的秦慕寒冲去。
“这场雨来得及时,梅时九,这就是得道天助吧!”
金绝天此刻一脸笑意坐在马背上剑指头顶穹空。
“王爷?”
跟随的将士一脸懵,不懂他们王爷怎么了,刚才还一脸紧张下达军令,这会儿又笑着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