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猛地,从四方院落钻出七八个赤膊上身的佛门弟子。
全是凡人。
明明院子里妖气很重,光有人存在就很不正常,更何况是这么多的凡人。
“各位师父好,贫僧乃是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的唐三藏,路过贵宝寺特想借宿一晚。”
“当是哪里来的野和尚,也不看看此为何地?”
“观音禅院也敢借宿,怕不是贼人起心,妄想偷个一砖半瓦?”
“上一个借宿的贼秃,已经是第七百八十二个了。”
...
看着一人一猴,众佛门弟子反而没那么多的恐惧,似是见怪不怪。
六耳可不信凡人见到自己的相貌会无动于衷。
唯一的解释便只有,这帮人绝对见过妖,而且关系很熟。
“不得无礼!圣僧从大唐千辛万苦而来,岂容尔等怠慢!”
声音雄浑有力,似那壮年还阳。
层层嗓音中混杂着雄厚的内力,相比那降龙伏虎之辈,强得不止一点半点。
六耳能感受到威压前所未有,甚至连如来都没有这般蛮劲。
紧接着,一位慢悠悠的老僧舔着腰,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他那脖颈上所挂佛串,珠子皆为东海蚌精千年内丹;
所拄拐杖乃是万年藤树精的树干所劈;
至于身上的袈裟,佛光闪动,亮丽深邃,望不穿究竟是哪尊佛哪位祖所赐。
“老衲金池,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和尚一脸和蔼,笑嘻嘻走到六耳与唐僧的面前。
“住持好!”
重弟子虔诚参拜,四肢伏地,叩首相待。
六耳确信,这帮凡人对金池的敬仰甚至都已经超过观音。
“贫僧三藏有礼了。”
佛门中的客套算是被唐僧用得滚瓜烂熟,他向着金池行了个礼。
“熊披袈裟,装什么佛?”
六耳一眼便看出对方乃黑熊精所化,连正眼都不带瞧见的。
黑熊精气场虽大,道力深厚,但也在六耳掌握之中。
一棍没把握掀翻对方,两棍定能宰了这头熊。
“呵呵,袈裟身上披,佛自在心中,人皆有心向善,又何来装与不装?”
“就是,猴头,你心胸狭隘了。”
“熊施主有心向佛,实乃幸事。”
唐僧一眼便看出,金池的佛性比六耳不知高多少。
或者说,六耳乃是佛门死敌,到底不是同路人。
“唐师父身上所披袈裟,取自何处?”
看着唐僧身上的袈裟,金池双眼泛着绿光,似乎在告诉唐僧:这本是归我所有。
“乃观音菩萨亲自所赐,倒是金住持,敢问院中紫金钵来自何处?”
“不瞒唐师父,此乃本仙经过那五指山意外所得,且看如何?”
金池颇有一分得意。
谁能想到出个远门还能捡到宝。
而且放眼整个观音禅院,紫金钵可称得上是至宝。
“不瞒金住持,不久前小僧在那五指山恰巧遗失一紫金钵,上边镶嵌着的钻石取自波斯,鸽子蛋大。”
“放肆!你说你的就是你的?莫不是刻了你的名字?”
一旁的弟子听不下去,紫金钵可是金池最钟意的一件艺术品,岂容他人觊觎?
话还未毕,众弟子便操起棍来,试图将无礼之徒棍刑。
“不得无礼!佛门当以和为贵。”
金池一脸道貌岸然,怎么也不像小肚鸡肠的妖。
作妖做到它这般田地也算是奇迹了。
“唐师父,既然紫金钵乃你遗失之物,倒不如物归原主来得实在。”
“此话当真?”
“出家熊不打妄语。”
唐僧做梦也想不到,金池竟如此宅心仁厚,乐于助人。
紫金钵失而复得,倒是先前错怪了六耳。
此刻,他有丝愧疚,当然也不多。
“圣僧今夜是要留宿?”
“可否方便?”
“自然是方便之至,今夜当属我俩促膝长谈佛法,你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可谓是惊喜连连,能在观音禅院看到如此上进的黑熊精,哪还有不努力修佛的道理?
恍然间,唐僧有种罪恶感,痛恶跟六耳一起的所作所为。
身为僧人,竟犯下贪嗔痴恨几戒。
【对,一切都是这猴头的错。】
“猴头,你且去那西厢将就一晚,今夜便打扰住持了。”
唐僧有些反客为主,令六耳去那西厢。
六耳自知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荒山野岭遇见一只虔诚向佛的熊妖,怎么想都不科学。
眼下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我累了,带路。”
“寺院内禁止舞棒弄枪,还请猴施主将棍子交予我等保管。”
带路弟子妄想卸了六耳的随心铁杆兵。
然金池见状也不阻止。
六耳明白,这一切全是套,一个很深的套。
他们正等着自己慢慢往圈套里钻。
【倒看看你等究竟耍什么把戏。】
“并非我不交,只是你等凡胎肉身,倒叫本座的棍棒压个肉泥俱碎。”
“嚣张个毛!”
带头弟子一把便欲夺过随心铁杆兵。
他前手刚碰到棍身,整个人便像被巨型水蛭吸食那般,浑身抽搐,精元涣散。
“严师兄...”
其余弟子分外惶恐,哪见过这般阵仗。
纷纷退散数步。
“狗东西,谁让你碰的,如今魂魄被食也怪不得本座。”
六耳一脚便踹开凡人。
只见一个好端端的人,手离了随心铁杆兵,顷刻间变成一具骷髅,随即烟消云散。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没出现过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主持!”
众弟子不甘,妄想聘请金池主持公道。
“唐长老,您看您这位...蠢徒弟行为这般,该当如何?”
金池不慌不忙,没有暴跳如雷,仅仅是将问题抛给唐僧。
似要索取一个交代。
“孽猴!人家好心收留我俩,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屠戮,你个魔头毫无人性!”
唐僧识趣,顺着金池垒的高台挑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