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还没有现身，楼下三人不声不响，仿佛沉默的爆发。
顾沈清已经来到了三楼——顺利得像对方早有安排一样。
电梯出现，他踏上去的瞬间，索道拉升到了三楼。
房间破碎的水泥石墙早已被填补上，完全看不出痕迹，而另一边的彩画也被拿走了，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孤独的你，赋予了法官仇恨的力量，但你终究不属于这个副本，
你短暂的停留只会成为他的羁绊，你以为你带走了他的遗憾，却不知道你又赋予了他新的遗憾。”
顾沈清望着坐在房间中央的海斯佛道。
空空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且被置放在了中间。
它的上面坐着海斯佛，长长的鱼尾不得不触地，蓝色的眼睛离开了水的衬托，削减了柔和，人鱼的美貌仿佛触手可及。
但顾沈清知道，这——只是3D的投影。
海斯佛看似坐在房中间的椅子上，实则他靠在墙壁旁坐着椅子。
投影与物体搭配在墙的表面，实现空间增强现实。
“假象”！
顾沈清恢复身体后，就按陆应次说的话做，把捕抓器偷给了他。
顺带着，他还向陆应次白嫖了个一次性巨大威力的手雷道具。
在把自己那双附魔的娘娘腔颜色手套藏到衣兜里后，他珍重地将手雷装进了道具栏。
他这次是带着武器来找海斯佛谈心的，毕竟上次谈话太短了，接触高级NPC的机会可不多，他得抓住。
“你别不说话啊，我会害怕的~”他挑衅一笑，仿佛连死人棺材板都能无畏挖走。
投影海斯佛终于出声：“游戏结束了还不走吗？你现在想拿走我的记忆之鳞，我也不会给了。”
顾沈清颇为无语：“谁要你那鬼道具！”
他只是做了一晚的阿飘，想明白了些事，要来验证。
天灾人祸，他要从鬼戏里搜集出证据，找出人为因素。
“你不是可以读取我的记忆吗？”
“那我来考考你，你这一关是‘孤独’，我的前一关是‘背叛’，我的第一关是‘失去’。”
“我说对么？”
顾沈清声音低沉，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出现一湾大海。
他就站在岸边的礁石上，清浅的眼眸落着细碎的光。
海浪从很远的地方拍来，摇晃的哀鸣搅动着大气。
“我说对么？”顾沈清重复道。
海斯佛忽的轻笑：“你还真的不怕死啊！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怕……哼！”
顾沈清知道了自己说的话没错，淡色的唇微张，
“我喜欢的诗人说过一句话，弓在箭要射出之前，低声对箭说：‘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我的身心已经全部奉献给了我之外的温柔，你如果做得到的话……就不会问我怕不怕死了。”
海斯佛漆黑的眼眸中尽是漠然：“你要知道镶嵌了黄金的鸟儿是飞不起来的……”
背负着那么多情绪，自己的、别人的，他从记忆之鳞中，只看到了冰山的一角，却也不由为之一颤。
“没事，我喜欢。而且我不喜欢后悔。”
塔罗牌里，他是那张愚人。
“说这么多你还不如告诉我——鬼戏的幕后者是谁？”
“你曾经对我说过，这只是你在这个副本短暂的停留，你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鬼戏的机制不说一清二楚， NPC里面的行为规则总知道吧？”
也许没有NPC会猜到，有一天，有个人类会胆大包天，向他们打探内部的消息。
“我是知道，可我凭什么告诉你？而且……你去猜不是更有趣吗？”
海斯佛微微眯眼，冷漠的神色带着一丝戏弄的趣味。
“幕后者？倒是有一个人类称得上。你若是能找到，交予你处置又何妨？”
看来是了，人为、颠倒…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地方！
NPC不愧是NPC，嘴巴密不透风，但他已经猜到了！
顾沈清看着脚下反方向浮动的波浪，面无表情——真不想耽搁下去！他还要去和陆队报告新消息呢！
房间的灯光像喷涌出来的月光，空气中仿佛有着金灿灿的斑块浮悬。
“毕竟……我们永远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伴。”海斯佛张开双手，身上缀满珍珠的贴身衣料勾勒出完美的肌肉。
顾沈清扬起嘴角：“这样啊~”语调被他拖长，清澈的双眸中泛着灼人的光芒——
“我谢你全家！”
丢下这句话后，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的顾沈清掏出手雷，拉开手闸，往那条看起来清冷高贵的人鱼就是一扔！
他自己却飞快夺门而出，顺带着关上了门，手雷在空气中以加速度前进时，顾沈清便已踩上了电梯。
电梯果然不出所料坠井了——然而，身为一个“复活”之人，他身上还穿着没有脱掉的金丝软甲。
微秒的时间里，他扶住扶手，脊椎紧贴壁板，膝盖微曲，接受冲击。
“嘭！”
除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外，飞洒的钢珠和碎片洒落在整个房间，木椅子早已成为灰烬，唯独那道人鱼虚影还完好如初。
“看来……被他知道了呢~”
他蓝色的眼睛带上了夺目的光辉，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中像飞射的水箭。
“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知道真相呢？不过竟然连这几分钟的虚与委蛇也不肯给我，真是急性子……”
房间里哪有什么拍打着的海浪，密闭的空间只有一扇门，门外面是带有拉闸的电梯，气流无法交换。
哪有什么潮湿的海意，干燥的空气里一点面粉的摩擦就能引起爆炸。
他海斯佛本体可不在这里，出事的只能是顾沈清……
而那边的电梯急速下坠，心里有了答案的顾沈清可不想和一个虚伪的东西客套。
他佩戴着道具，电梯坠下了一楼的某个房间，地面的震动仿佛假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