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遥正欲探沈修韫的腕脉,一道传音入耳,打断了他的下一步动作——魔君,人抓到了。
夜擎跟在浑身冒冷气的祝星遥后面,心情忐忑。
他自问应该是没得罪魔君的。
可魔君看起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难道仙尊没让魔君尽兴?
怎么说呢,魔君缠仙尊那股劲,就不是病殃殃的仙尊能吃得消的。
唉——欲求不满啊。
“平月都交代什么?”
正在脑补大戏的夜擎,被领导突然提问,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傻了三秒,“啊……啊?”
“咳——”但他反应挺快,“平月交代,这次协助仙尊逃走,是因为仙尊曾经在南华山秘境偶然间于他有过救命之恩。
至于传送法阵,是他在养花时偶然间发现的。
但属下查看过,法阵是有人故意画的残破不堪,使其表面看起来像是多年前遗存下来的,平月说谎了,他背后显然是有人指使。”
祝星遥听了,没再说话,夜擎摸不准这答案魔君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很快他们到了万蛇窟。
蛇窟在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窟里,一般只有犯了大错的魔修才会被扔来这里给万蛇啃噬。
那个叫平月的,抓回来后,就被关到了在这里。
“把人弄醒,本座有话要问。”
祝星遥站在狭窄的石道上,看了眼被锁链吊在蛇窟中央,已经被啃食掉半截腿的平月。
平月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却还有一口气。
这便是夜擎的作为魔族护法的分寸了,既让叛徒不好过,魔君看了解气,又能留口气来审问。
平月悠悠转醒,在看清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时,眼底涌现出一丝恐惧,还有怨恨,“魔,魔君。”
祝星遥冷冷觑着瘫在地上犹如烂泥的人,“你胆子不小,敢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拐走本座的人。”
平月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是……不想让仙尊……继续被你折辱。”
祝星遥似笑非笑道:“然后?”
平月抿着苍白的唇,恨恨看着祝星遥,浑身颤抖地骂道:“你凭什么囚禁仙尊?他是你的师尊,修真界人人都知珩衍仙尊当初对你有再造之恩。
你却恩将仇报,不仅对他存了那种龌蹉的心思,你,你还强迫他……你简直不是人!”
祝星遥嗤笑,轻蔑的眼神如同在看蝼蚁,“继续。”
平月愣愣地看着祝星遥,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废话这么久。
他视死如归地道:“我既敢做这件事,便知不会善终,反正仙尊如今已经逃走,你杀了我吧。”
祝星遥挑了挑眉,掌心聚起一团紫色的魔气,“不怕死,那怕被本座搜魂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平月眼里终于涌现出恐惧,且不说被搜魂的过程比被万蛇吞噬还要痛苦,而是一旦被搜魂,他藏的秘密就都会被祝星遥知道了,说不定会给那人带来麻烦。
“你不能这么做,要是让仙尊知……”
不待平月把话说完,祝星遥已经一掌将魔气拍入平月的身体,“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怕他知道?”
师尊若是真怕了,不逃了,他睡觉都得笑醒才是。
随着魔气侵入平月的识海,平月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他脑子里搅来搅去,他想死却又死不掉。
片刻后,平月出气比进气少,瞳孔涣散、呆滞无神,眉心飘出点点发光的残破记忆碎片。
祝星遥翻了翻那些记忆,无非就是有多恨他这个魔君血洗了浣月宗,都是些没用的。
倒是最近半年,有一次见过一个奇怪的黑袍人。
那人小心谨慎,声音和面貌都做过遮掩,祝星遥看不出破绽,但在画面快要结束时,他看到了那人左手拇指上的雕刻龙纹的黑玉扳指。
祝星遥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眸光森冷如冰。
小师弟,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沈修韫醒过来的时候,祝星遥就躺在他身侧,手里把玩着一颗留影珠,里面时不时传出有人凄惨的叫声,听的沈修韫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往后躲,却不小心牵扯到了某处,疼的“嘶哈——”一声,眼泪也不自觉流了出来。
“师尊可算醒了。怎么这样看着弟子?是好奇弟子手里的留影珠吗?”
祝星遥侧过身,用拇指拭掉沈修韫眼角的泪,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看到师尊眼里极力掩藏的惊恐,以及微微颤抖的身躯。
多年前,师尊明明也曾温柔的看过他,心疼他,现在却……
“我一点也不好奇!”
沈修韫对那东西退避三舍。
如果没猜错,那惨叫声的主人,就是之前帮他逃走的平月。
祝星遥不仅杀了平月,恐怕还是折磨致死。
可祝星遥听了这话,不仅没收回,还恶趣味的把留影珠往沈修韫跟前递了递。
“别给我看!”
沈修韫声音都变了,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就要伸出利爪要挠人了。
祝星遥哄道:“好好好,不看不看。”
祝星遥将珠子收了,把沈修韫抱进怀里,隔着中衣,抚摸着师尊的后背。
“师尊是在自责吗?”
沈修韫喉咙干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祝星遥说的没错,他在自责。
尽管他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本书,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事情发生了,他还是会因为害死了一个人而感到内疚自责。
“若是自责,师尊以后便不要再想着逃跑。否则,还会有很多人像他一样,师尊,你明白吗?”
沈修韫神情恍惚,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很难说他不明白。
祝星遥真是个疯子。
真不知道,这人当初得经历了多变态的童年,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他感觉自己要是跟祝星遥待久了,说不定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