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怎么也没想到张文凤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泗水河伯,虽然是微末职位,只有城隍府自制的玉符,而没有帝君敕造的阴官符,但也是有职有权的官位。
各大世家,宗门,不知要使多少气力,未必能谋来一个河伯的实缺。
张文凤却要将此职位转赠与他,饶是许易素难信人,此刻,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本来,他帮张文凤,就不是做什么做好人好事,而是拿了香火珠的好处,该给人家消灾解难。
按说张文凤已经支付了报酬,实在没必要如此再送厚礼。
就在许易心神大震之际,张文凤忽然传意念道,“许兄不必多想,我任此职,实在力有未逮,潘峰等人虽服刑,潘文还在,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已生辞官之念,与其这官位为这帮人所得,不如赠予许兄,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许易正待传出意念,便听典君明道,“张文凤弃官位如蔽履,令我感动。你这女婿应该还没有合道修为吧,只怕不能接任你的职位。不过,似你这样忠恳诚良之辈,若不宽勉,不能开我淮右一带向善之风气。这样吧,明日,我意出兵黑风岭,让你这女婿从我军阵,若立功,便依你之言,让他接你大位。”
言罢,典君明阔步而去,众大吏随后跟行,张文凤拜倒相送。
待得众人离开,许易抱拳道,“张兄如此,真叫许某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样吧,许某便在泗水待上一段时间,如果潘文当真发难,许某必定不会作壁上观。”
张文凤挥挥手道,“言重了,许兄言重了,张某是真心倦怠了,许兄千万不要有任何亏欠心理。行了,许兄先去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某必竭尽全力助许兄立功。”说着,便自去整兵备战。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泗水水府众兵将整顿停当,许易竟惊讶地发现有不少女性兵将,张宝儿也在阵中。
张文凤看出他的疑惑,分说道,“按律,修至斩尸境,不论男女老幼,都会列入兵册。宝儿虽是我爱女至亲,也不能例外。临阵之际,许兄不必管她,生死有命,祸福在天,既是修士,都免不了要历千百劫。”
许易点点头,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总是要看顾好张家父女。
辰时一刻,张文凤率领泗水水府二百甲兵,阵列于黑风岭前。
不多时,淮右城隍府内,各路兵将皆已汇聚完毕,典君明一身戎装,安坐于两条青蛟拖拽的黄金衮龙撵上,一名昨日在泗水水府照过面的大吏,临空宣读起檄文来。
檄文中,用了极大篇幅,渲染黑风岭的十大邪魔,涂炭生灵的罪状,充分证明了淮右城隍府此番征讨的正义性云云。
黑风岭的事儿,列阵之时,许易听张文凤说过一些。
黑风岭山势浩大,邪魔众多,檄文中列举的,只是十个名号最盛的,其中有妖族巨擘,也有人族魔头,各个恶贯满盈。
经历的事儿太多了,许易对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已经看得很淡了。
骈四俪六的檄文读罢,淮右城隍府军阵中,一大片一大片的将士面现茫然。
霎时,战鼓擂响,声势比炸雷也不差。
三通鼓罢,各路首领上千领受军令。
不多时,张文凤便领了军令折回,告诉众将,此番泗水水府主攻的是赤火岭。
霎时,众将面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左军将蒋凤林道,“赤火岭盘踞的乌蒙老魔,可不是一般魔头,此次进剿列名的十大魔头就有他,那是合道期的强者,传闻他已修到合道三期了,虽然麾下没听说有什么了不得强者,以咱们的力量,想要进剿赤火岭,未免太不切实际。”说着,扫了一眼许易,道,“即便是为了许先生立功,这风险也实在太大。”
张文凤大怒,“休得胡言乱语,此乃神君钦命,尔等要以身试法呼?”
“末将不敢!”
蒋凤林抱拳请罪,虽低了头,鼻息却格外粗重。
张文凤道,“泗水军,随我进发。”
当下,张文凤引军朝南进发,一路飚进一千三百余里,方才止住。
头前哨兵来报,前方无有敌军,距离赤火岭只有三十里。
张文凤腾空而望,命令大军在向西十五里的地方扎营,那处有一条小河,他手下半数水族,还有大量修习水系神通的修士,近水而战,的确是上上之选。
又折腾了一炷香,泗水军扎营完毕,张文凤道,“乌蒙老魔志骄,咱们犯不着强攻,以言相击,必能激他出战,谁愿前去搦战?”
张文凤话罢,满场无人应声。
张文凤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属下愿往!”
却是张宝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即便一身甲胄,也难掩丽色,健康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放光,一双明眸灿灿升烟霞。
闻听张宝儿应声,泗水军中的几员大将终于挂不住面皮,纷纷请战。
便在这时,一人腾身而起,“还是我去吧。”却是许易出马了。
他不愿往前冲,是不想做出立功心切的姿态。
眼下既然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反而不用避嫌了。
便见许易腾空直上,也不废话,指间弹出一粒白色焰珠,白色焰珠如流星赶月,直直射在三十里外的山体上,轰然一声巨响,山林间烧起冲天火焰。
“这,这……”
蒋凤林等众将目瞪口呆。
他们没和许易打过交道,只知道府君格外看重此人,不仅将天仙一样的小姐嫁与,还要将府君之位赠予,不知灼红了多少双眼睛。
直到此刻见识了许易的手段,蒋凤林等人才信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轰然巨响和冲天焰火才爆出,一个奇怪的组合远远腾来,却是三人围着一个方桌而坐,桌上摆着令人忍不住作呕的血食,甚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