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超话音方落,啪的一声脆响,曹能抡圆了胳膊,一个大耳帖子,将龚超抽得飞出厅去。
这他马的也能算主意?
他现在满心满腹都被浓浓的怨气和后悔充满。
其实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那怪物面前吃瘪,他就应该思变、思退,却因为一股执念,闹到如今的地步,再难收场,他也沾上了一身的腥臊。
牛武刀去东山属,是他的手笔,这瞒不过有心人,尤其是葛先生。
牛武刀死了,他在葛先生心中必定要被重重记一笔。
如今,龚超这混账,让他再去找葛先生,想办法拦阻许易获得剿灭黑莲教的功劳,到底是欺负他曹能无智,还是以为葛先生好欺?
诚然,许易那篇呈文,不一定就是定局,还有大做文章的余地,关键中的关键,是这家伙竟然缴获了黑莲教的教旗。
黑莲教作**十余年,连跨数领,糜烂十余府,声势极大,已经引起了祖廷极大重视,海捕多年,何曾缴获过一杆黑莲教的教旗。
可以说,就凭这杆教旗,府中就不可能压住许易的功劳。
龚超还想要他去劝说葛先生,想办法压住许易覆灭东山黑莲教的功劳,这根本是痴人说梦。
事已至此,曹能已经不想顶风而上了,该是到了思变思退的时候了。
………………
“…………李信诛贼三人,李平诛贼四人,张剑诛贼三人,钟无诛贼一人……”
新建成的钟山属衙议事厅内,阳光普照,新到任的属判齐欢,捧着录功薄,高声宣读。
大厅一身玄服的许易正襟危坐,厅内四大科长,十二股股长,衙兵什长以上,以及此番搏杀的有功之臣,另有三名一身厚重黑服的斗篷人,林林总总五十余人,济济一堂。
“…………上赖属令大人统筹有度,调度有方,下赖诸君力同心,终将盘踞东山多年,虐民无数之黑莲邪教,连根拔起,彻底荡除,今奉属令大人之名,特擢赏有功之臣,赏赐如下,捕盗科长李信,敢勇果毅……”
齐欢继续宣读着东山属令最新签发的训令。
他面sè如常,心中实已掀起滔天风浪。
他到来东山属,的确是肩负了一定的使命,属判曹能的暗示,他了然于心。
只是他xìng格沉稳,不似龙宇那般迫不及待。
然而,才入东山十余rì,所见所历,他已将原先背负的使命,完全抛飞一边了。
眼前的这个东山属令,实在太惊悚了,不过十余rì,据他所见,凡是想和东山属令作对的,都没得好下场,凡是不利于东山属令的消极因素,总能被迅速拔除。
相比牛武刀和黑莲教,曹能又算什么呢?
龙宇倒是跳得欢,冲得快,只怕如今坟头已经冒起了一片青草茬。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收敛了所有的小心思,按部就班地配合着许易的指令行事,与此同时,他也在焦虑着如何向许易开口剖明心迹,取得谅解。
一旦许易不肯谅解,他便要着手外调,远离这龙潭虎穴。
这厢齐欢心中狂cháo迭起,那边,三位斗篷人中有一人却恰恰相反,简直心如死水。
此君不是别人,正是董新昌。
彼时,许易设局,要灭牛武刀,他内心深处是不同意的,但劝说无效,只好效命。
当时,他心中未尝不曾憋着劲儿,要看许易的笑话。
在他看来,许易本就有案底,再让牛武刀在他的地头出意外,两罪并发,许易多半要大祸临头。
哪里知道,外间的喊杀声,惊醒了他的美梦。
几乎在瞬间,他回过味儿来,许易的如意算盘,打得jīng彩之极,解决两罪并发的最佳解决方式,人家早就找到了,那便是拿整个东山属的黑莲教立一奇功。
结局一如他所料,在秦寿生那卖教败类的指使下,东山属的黑莲教核心人马,倾巢出动,向着牛武刀带来的jīng锐衙兵发起了进攻。
双方一番血拼,牛武刀带来的人马,尽数被歼灭,与此同时,黑莲教的核心人马也遭到了毁灭xìng打击,随后,被许易调集的重兵团团围困,终于,一网打尽。
东山属的黑莲教,几乎是董新昌一手拉起来的,乃是他的功业,他的心血。
即便他被许易擒拿,沦为阶下囚,这份功业、心血,依旧是他在许易面前的依仗。
他极力建议许易不要诛灭东山的黑莲教,免得惊动黑莲教的更高层引来报复。
当时,他以为自己劝动了许易,成功保留了自己在许易面前立身的凭证。
岂料,一番谋算,不过是镜花水月。
此起彼伏的拜谢声中,董新昌心如冰棱,茫然无着。
正襟危坐的许易,完美地演绎着一个大权在握的上位者形象,齐欢的唱功声伴着有功之臣的声声效忠、拜谢,他的威望迅速地攀升到了顶点。
这场论功行赏大会,是潘美仁建议的,许易欣然从之,效果极好,当然代价也是极大。
好在一场**战,剿灭了牛武刀的人马和黑莲教的核心人马,收获也不小,加上他原有的家底,勉强将这场论功行赏大会支应了下去。
大会毕,许易囊中一空,但整个东山属上下,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内忧外患俱消,许易终于将东山属令的宝座坐稳了。
入夜,残月如沟,程堰来报,董新昌求见。
正在厅中观书的许易点点头,程堰转身离开,不多时,带着满面颓然的董新昌,行了进来。
董新昌正要见礼,许易挥手止住,起身离座,行到他近前,拍着他肩膀道,“怎么,想不通?”
话音方落,程堰复来,禀报道,“潘美仁,秦寿生求见。”
董新昌面sè如土,眼珠子都棱了起来。
许易嘴角泛笑,也替董新昌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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