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绝道,“即便猜错,你我等不过是亏些元丹,无伤大雅,一旦猜对,利润可就可观了。不管怎么算,这个险都值得冒。”
雷千啸转回桌边坐下,“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咱么怎么会亏?”
左风道,“雷兄细想,咱们前次为弄到那么多的元丹丹材,花费有多大?若非是卖给了姓许的,散卖出去,必定折本。如今大宗丹材已经不好采购了。广龙堂折腾的这一出,让所有客商都以为见了肥肉,收购丹材的力度一再加大,竞争一激烈,小笔的丹材涨幅也不小。”
“其实多出点钱,还没什么,关键是弄不到丹材。前番咱们可是从各自宗门内部其他堂口那里匀来的,这回要想再匀一些,不出血本是不可能的。”
“一旦姓许的被挤垮,或者姓许的不收了,咱们弄来的这笔丹材的高额成本,可就没人给报偿了,这岂不是风险?”
雷千啸笑道,“这算什么风险,能击垮广龙堂,便有亏损,咱们也能承受。毕竟,少了一头狼,这肉自然就多了,将来源源不断的收益,迟早能填平的。”
王七绝笑道,“雷兄说的才是至理,咱们目光就放长远些,哈哈,争取一击,让姓许的滚蛋。”
………………
自九月初三这日清晨起,广龙堂门外,来聚集的小厮就突破了三十人。
到傍晚时,已超过了百人。
九月初四清晨,小厮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家客商亲自到来。
数目也随着日头的升高,不断膨胀着。
初始,各大客商虽心中焦急,为维持风度体面,尚在谈笑风生。
毕竟,半月前,八月初五参与交易的客商,都如约从广隆行拿到了尾款。
让所有人都对广龙堂的信心倍增,皆认为迟迟未出收购议价牌,无非是广龙堂内部对价格的给予尚有争议。
但不管怎么争议,价钱比上次高,是一定的。
否则,广龙堂这回就别想收到丹材。
私下里,各大客商其实早就暗暗结成了同盟。
在对利益的追求方面,众人的心意从未曾这般齐过。
眼见到了傍晚,广龙堂的议价牌还未挂出来,人群中终于有慌乱的气氛在弥漫了。
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个想法,倘若广龙堂这回不收了,该怎么收场。
这个念头一冒出,恐慌如瘟疫一般散开。
终于,人群中传来了呼喝声,却是要广龙堂站出来给个说法。
紧闭的十六开黑漆大门,却没有任何回响。
“姓许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不玩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雷千啸立在一座高楼上,远远注视着百丈开外广龙堂紧闭的门帘,口气中充满了愤怒。
左风也阴沉了脸道,“就这么倒了,我怎么那么不信,怎么也得挣扎一二吧。”
王七绝道,“左兄莫不是想着人家先将咱们的这批丹材收了再倒?天下好事哪能一家。雷兄也想开些吧,咱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局面么?一旦过了明日,广龙堂还没动静,从此庆兴城中,就不会再有广龙堂的旗帜。”
“一下子戏耍那么多的客商,广龙堂焉能不倒?”
雷千啸道,“话虽如此,要亏钱,总归叫人不痛快,就不知这回得蚀多少本钱。”
左风嘟囔一句,“应该不会太多吧。”
然而,说出这句话,他自己心中也无半分把握。
无他,广龙堂门口那黑压压的人群,足以让所有人心头压上重重的担子。
九月初五,最终的消息终于传来:许易身为广龙堂主,经营不善,亏损巨大,广龙堂现停业整顿,暂不营业。
此消息一落实,宛若倾斜已久的巨厦,终于垮塌下来,造成的巨大波动效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其实,早在第一次交易结束,有客商和广龙堂签订了供货协议和收购协议,但在第二次交易结束,签订协议的人的急剧减少。
因为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签订了协议,反倒卖了低价,旁人不签协议,反倒趁势起价。
到了第三次交易完毕,基本已经没有任何人肯签订供货协议了。
通过三次的炒作,谁都看到了丹材价格的上升趋势,而各大供货商在采购丹材时,切身体会到的丹材价格的不断上浮,也印证着这种趋势。
故而,没有人肯签订这注定吃亏的供货协议。
此刻,广龙堂突然宣布要关门整顿,一瞬间,没有最后的兜底人了,整个市场瞬息大乱。
在广龙堂宣布整顿消息传来一个时辰不到,又一个可怖的消息传来:唐山海提议广隆行以某个价格,收购广龙堂积压的大量丹材,最后被广隆行议事长老会议否决。
整个市场彻底炸了锅。
“疯了,这他妈是疯了。”
雷千啸破口大骂,“这个价钱还他妈不肯通过,广隆行太不要脸了。”
连雷千啸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替许易、替广龙堂抱不平。
左风满面铁青,“姓许的就是个蠢货,着了唐山海的道了,现如今能拿出大笔现钱来采购的,只有广隆行了,姓许的蠢货多半是听了唐山海的怂恿,才昏招迭出,无端端替唐山海做了嫁裳。”
他们仨已经在此枯坐一夜了,这个结果,着实难让左风满意。
出血干掉许易,干掉广龙堂,他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但如此大出血,他实在难以接受。
王七绝阴沉着脸,闷声不语,忽的,取出一枚如意珠,催开禁制,有声音传来。
霎时,三人的脸全垮了下来。
“消息怎么会传这么快,连他马万里之外的云城,价钱都瞬息暴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雷千啸怒道。
王七绝道,“不知不觉,姓许的竟将广龙堂打造成了元丹丹材的风向标,一举一动竟能轻易撼动远在万里之外是丹材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