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许易的修为,和过人的眼界,如何不知,气海破碎,修行中断,无可挽救,乃是修炼界共有的常识。
可他到底存了万一的想法,毕竟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大越虽是资源匮乏之地,修行蛮荒所在,可架不住同样有亿兆生灵,无数修士。
从上古而至如今,又该诞生了多少修行功法,更是诞生了无穷无量的修士。保不齐,其中就有那惊才绝艳之辈,奇遇环身之人。
穷究之下,说不定真能找到再造气海的办法。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做无用功,他也不过是多这一句嘴而已,又有何损失?
许易挥手止住喧嚣,朗声道:“并非一定要你们找出再造气海的办法,只要有蛛丝马迹的消息,便可来报我知,许某绝不叫诸位失望便是。”
听许易如是说,众人自然再无二话,当下领命,各自去了。
三日之期,一晃即过。
许易这盖世强者重新出山的消息,如飓风海啸一般,轰动了整个修行界。
在这期间,袁青花也赶了过来,送还了许易留在他处的十余万宝药。
两人在这青坪上,围桌对饮,回忆往昔,由黄昏坐至天明,袁青花这才折返。
数年不见,袁青花不但肥硕而且苍老了许多,步履间已见蹒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许易陡生感慨,这大概是自己和他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生命的长河中,再无袁青花。
哀人生之须臾,羡天地之无穷。
这一日傍晚,三十余位感魂强者齐聚浮屠山,众人依次向许易进献装有宝药的须弥戒后,许易取出了地魂符。
十三张散发着丰沛灵力的地魂符,一一排在身前。
众感魂强者,无不屏气凝息,眼眸中射出,近乎疯狂的光芒。
许易朗声道:“待我查验了须弥戒,论清了多寡,便即下发,抽签也在稍后举行。”
半个时辰后,三十余位感魂强者尽数退去,
得到地魂符的志得意满,未曾得到的失魂落魄。可不管是何种情绪,谁又敢在许易面前流露。
众人退散后,一场争夺地魂符的腥风血雨必将掀起,
甚至许易的感知范围内,七八里外,已起了血腥争斗。
地魂符如数送出了,谁得谁失,这却是许易不会理睬的了。
携了数以千万计的宝药,许易离开了浮屠山。
一路西行,不过半日,便遥见一座山峰斜插在云霄,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山峰满山摇翠,波光粼粼的河水自山顶缓缓奔流,汇入一条大江之中,江边两排枫树,叶红似火。
山是会阴山,江是孽龙江。
许易回到了自己初临这个世界的许家村。
原来的木屋早已荒废倒塌,只剩了一堆枯黄的茅草斜斜的掩着残破的柴扉。
许易下意识的伸指,却发现无有火煞迸出,摇头苦笑,弹出一颗火球,将那堆破败的茅草引燃,把茅屋的旧址烧做一片平地。
遂又转身入了山林,伐木为梁,捏土成墙。
神念催动,念流****御万物,顿时,许易化作了世间最高妙的能工巧匠。
不消一个时辰,一座轩敞的木屋便告完工了。
自须弥戒中取出一应日常生活用品,许易便在此地扎下家来。
尔后的数日,白日便入林中漫步,于江水潜行,傍晚便在大黄的墓边仰头望月。
日子过得看似轻松闲适,却充斥着苦闷无聊,究其根源,他心情的主基调到底是灰暗的。
忽忽一个月过去了,许易虽过得闲淡无聊,并未忘了正事,每时每刻都有填补宝药。
三十日的工夫,数十万枚宝药,被他吞食。
生命原力恢复到了极致,新伤旧创尽数复原。
非但如此,连那虚弱的真魂,也在这三十日的大补中恢复了原状。
只是真灵圈内壑的进展依旧无比缓慢,几乎看不到有进展的痕迹。
当然,继续服用宝药,靠着数以千万计的数量堆积,许易相信,最终,能够修成真灵圈圆满。
但如此一来,对宝药的利用率实在太过低微,简直暴殄天物。
宝药虽得之甚易,但也不是这般浪费的,何况,他的修行,恐怕就剩了最后一步。
是的,在他看来,真灵圈大圆满,可能就是他此生修行的终点了。
失去了气海,他即便凝结了神魂,也会因为神魂不得洗炼真煞而无法稳固。
由于真煞的缺失,更无法修出真元,自然无法衍生出法力。
故而,在他看来,真灵圈可能就是此生修为的句点。
这日,许易正坐在木屋前的老槐树下观书,天上陡起阵阵闷雷,大块的墨云再次汇聚,他意识到这枚隐体丹的功效又耗竭了。
念头侵入须弥戒,却发现隐体丹的存量不多了,仅剩三十余枚。按照三天一枚的消耗量,不过能支持区区百余日,换算到北境圣庭的时间,也不过堪堪一年有余。他不敢保证,到得那时,他的血脉引力已经消耗殆尽。
天上的闷雷越来越响,墨云块块凝聚,先前还晴朗的天空已近乎全黑了。乌沉沉的云幕低低垂着,似乎一踮脚一伸手便能将那乌云扯下一块。
许易顿生一股心灰意懒,这具残躯再坚持下去,似乎已无意义,不如便烟消在这雷鸣电闪之中。
生于斯而死于斯,也算是个完整的轮回。
此念方生,他又生出巨大的遗憾来,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一幅幅难忘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盘旋。
许易猛的一咬牙:不,老子不能就此屈服!气海破了算什么?想当初老子连凝液也无法实现,最终不也走到了如今这般高度。
骨子里的蛮劲发作,许易赶忙唤出一颗隐体丹,吞下口来。
随着他的气质内敛,神华暗藏,漫天的乌云就此消散,晴空一碧,如水洗过。
许易痴痴的望着苍穹,目光追随那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