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孝先?”刘纬猛勒缰绳,人马俱做一字立。
“南朝执政敢辱我大契丹使节?”契丹一众来使义愤填膺。
“诸位来使真是通情达理,知道脚下为何地。”刘纬冷笑。
“某没有……”那来使道。
“住嘴。”萧孝诚恢复镇定,“李德明乃我大契丹皇帝陛下钦封大夏国王,南朝不告而讨……”
刘纬笑了:“谁是李德明?谁又是大夏国王?北朝皇帝陛下五月亲征凉甸、讨的又是谁?”
萧孝诚义正辞严:“子不教,父之过……”
刘纬疾言厉色:“父子?应运法天神智仁圣至道广德孝光皇帝?萧使此言置北朝皇帝陛下于何地?还是说你乙室已部可以决定北朝帝位归宿?”
萧孝诚按下心中惶恐,揖道:“是外官失言,请南朝执政见谅。”
刘纬不再咄咄逼人,下马抱拳:“诸位是北朝使节?还是乙室已部使节?”
萧孝诚又揖:“我等是北朝使节。”
刘纬又问:“北朝皇帝陛下可有公道还我?”
萧孝诚深揖:“卢使受惊一事,实属意外,我契丹上下无不痛心疾首。”
刘纬幽幽一叹:“萧使一问三不知,何必要来?”
萧孝诚深吸一口气,再揖:“还望南朝执政勿因私谊误国事。”
刘纬道:“国事?萧使一问三不知便是国事?说说看,某洗耳恭听。”
萧孝诚道:“李德明已于景德三年向南朝纳款称臣,南朝皇帝陛下受其降、录其誓表传檄四方,并封其为特进、检校太师兼侍中、持节都督夏州诸军事、行夏州刺史、上柱国、定难军节度使、夏、银、绥、宥、静等州管内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西平王,如今出尔反尔,非天朝上国风范。”
刘纬道:“萧使言之有理,但此问之答已在北朝皇帝陛下心中,贵国于今夏五月以身作则,某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萧孝诚索性道明来意:“请南朝息兵。”
刘纬啐道:“凭什么?只许北朝放火,不许我大宋讨逆?”
萧孝诚狰狞毕露:“凭我大契丹兵锋。”
刘纬哈哈大笑:“萧使如此大言不惭,收了拓跋德明多少好处?北朝将士尸骨未寒,这钱不烫手?不论萧使所言是否为北朝皇帝陛下本意,不论萧使所言是否成真,某都会请我大宋皇帝陛下禁乙室已部使节再入我宋境。”
萧孝诚色厉内茬:“南朝执政担得起方才所言吗?”
刘纬不屑一顾道:“某为一国执政,萧使是什么?北朝元妃什么时候成了北朝皇后?”
萧孝诚桀桀怪笑:“南朝皇帝缓过来劲了,想对我契丹用兵?”
刘纬针锋相对:“照萧使这么想,北朝皇帝陛下五月讨党项是假途灭虢,意在我大宋?而萧使一再挑起南北之争,是想借兴兵之利将承天太后一脉斩尽杀绝,推举元妃为后,拥立梁王为北朝皇太子?”
萧孝诚大骇:“一派胡言!”
刘纬冷笑:“是不是一派胡言,诸位来使能分辨,不要想着杀人灭口,某会行文武州,请贵国商贾转告北朝皇后殿下,送客!”
萧孝诚变相服软:“执政如何才肯收兵?”
刘纬道:“还我灵州,废毁怀远城,去其封号,长城以北可为党项诸部自留地……”
萧孝诚失声打断:“不可能!”
“某还没说完。”刘纬道,“拓跋德明赴我东京请罪!”
萧孝诚愣了片刻,上前两步轻声道:“卢使受惊真是意外,南朝贵妃、东平郡王屡受执政关照,我已室乙部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刘纬嗤之以鼻:“杀人报德,千古奇谈。”
萧孝诚越来越心虚,又上前两步,几乎与刘纬面对面:“家姐性子急躁,铸无心之错,请难朝执政容我已室乙部日后弥补,一定不会……”
刘纬挥退亲军,朝无人处漫步:“折现吧。”
萧孝诚瞠目结舌:“折现?”
刘纬自顾自的道:“两千顶百人毡帐……”
萧孝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出丑。
刘纬没好气道:“某出钱买,粮、绢皆可。”
萧孝诚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没那么多,陛下也不许。”
刘纬道:“萧使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大宋与党项僵持的时间越长,北朝越是占据主动,北朝皇帝陛下怎会不许?北朝皇帝陛下若是不许,此议作罢。”
萧孝诚沉吟片刻,犹犹豫豫的道:“执政与幽州走的太近,家姐不喜……”
刘纬长叹短嘘:“在商言商而已,是萧使不愿,不是不能。某的立场无关大局,北朝皇帝立谁为皇太子,我大宋认谁为北朝正统。”
萧孝诚喜形于色:“家姐育有两子两女,幽州那位仅一子,我大契丹皇帝陛下分得清轻重,倘若陛下允许毡帐流出,我可以尽量筹措,半数易钱粮、半数易刀伤药。”
刘纬盘算许久,点了点头:“十二月之前必须送抵武州,皮毛等冬衣有多少要多少,随行就市,过时不候。萧使可以大大方方的再敲拓跋德明一笔,算是某为刚刚无礼致歉。路上多长几个心眼,说不定拓跋德明会让人假扮我宋军劫掠使团,危机时刻,可入我宋境迂回。”
……
党项诸部一家曰一帐,小族数百帐,大者千余帐,男十五为丁,举族皆兵。
十一月初三,深夜。
灵州城,西平王府。
“南人想以长城为界?但灵州才是我党项立族之本。”拓跋山遇是夏州大首领,也是拓跋德明同父异母的弟弟。
“耶律隆绪前脚刚走,宋军后脚便来,要说其中没有勾结,谁信?萧孝诚不是善茬,也不能全信。”拓跋德明正值壮年,却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换上一头花白。
“契丹愿意借粮?”拓跋山遇问。
“明年秋,谁稀罕!”拓跋德明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