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帆带着两名刑房的衙役见陆子吟等人走进来后,连忙行礼。
“见过老父母。”
陆子吟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大人物的模样直接走到桌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随手接过了刑房小吏递上来的茶盏,放置一旁后,轻描淡写道:“谁让你动刑的?”
“这......”陈一帆不知道陆子吟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能低头说道:“回老父母,实在是这厮半天不招。”
“招......招什么?你倒是问啊......”
朱三一边疼的“嘶嘶”个不停,一边非常委屈道:“您把俺抓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打,叫俺招了,可要俺招什么,却半句话不问!”
“倒还显得冤枉你了?”陈一帆脸色不渝道:“我们找到你时,你都要翻墙跑了,有门不走非要翻墙,你自己犯了什么事,还不知情?”
“额......”
朱三一时语塞,好半天才低声道:“俺真的是第一次偷衙里的肉食,还请知县大人绕过俺。”
终究是很少说谎之人,那眼神躲闪的频率,都快赶上后世电风扇转动的频率了。
陆子吟将刚端起的茶盏用力的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旋即冷声道:“哼,事到临头还想撒谎?”
“你是
看出了本官将你的毒药换成了细盐,这才知道东窗事发了,想要逃跑吧?”
来时的路上,陆子吟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那细盐虽叫细盐,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比之后世用作调味的细盐,要粗糙不少。
当时自己只着急给那白色粉末和细盐做个调换,却忘记了身为厨子的朱三,很容易就会发现粉末和盐晶的差异。
朱三见陆子吟连“毒药”二字都说出口了,顿时意识到完了,再加上陈一帆趁机又给了他两鞭子,内心与身体的双重摧残之下,他耷拉着脑袋终于招了:“是福来赌坊的赵管事让俺这么做的,他说那粉末只是泻药,吃了只会让人身体虚弱一阵。”
“狗都吃死了,你还敢说只是泻药?”
陈一帆见他还敢狡辩,又是两鞭子挥了上去。
这一次朱三却没有喊疼了,而是瞪大了眼珠,满脸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朱三,你平日里除了在衙内做事,便是回家休憩,怎么会认识福来赌坊的人?”
随同陆子吟进入刑房,一直没有说话的卢盛泯突然问道,让陆子吟忍不住侧目暗道:搞什么,抢老子的台词?独显你的能耐?
不过看在卢盛泯是在帮自
己问话的份上,陆子吟倒也没有开口损他几句。
而朱三在听见卢盛泯的问话后,脸色无比灰败道:“俺是不沾赌,可是俺的那个逆子,却染上了赌瘾,短短七天不到的时间里,竟然输了快一百两银子,俺在县衙内当厨子这么多年,也才攒下五十余两......”
一个俗套而又狗血的故事,但却是赌坊这一类恶人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套路。
历朝历代不是没想过彻底禁赌,可这玩意来自于人心中想要不劳而获的欲望,禁是禁不完的,只能变相的遏制。
明初朱元璋时期不是没有禁过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明中晚期的嘉靖二十一年,早已形同虚设。
陆子吟怜悯朱三的遭遇,却并不可怜他。
说到底,生子育子却不教子,和朱三本身也脱不了干系。
更别说为了替儿子还债,竟然想毒杀自己,单凭这一点,陆子吟下令杀了朱三都不为过!
不过可以杀,陆子吟却觉得没什么必要。
一个朱三不过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甚至陆子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福来赌坊的赵管事,怕也只是一个棋子。
如果不能除掉幕后黑手,就是杀掉再多棋子和工具人又有什么用?
一念至此,陆子吟恰好
看见卢盛泯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趁机问道:“卢县丞福来赌坊是谁开的?”
“啊?回大人,福来赌坊是孙......”卢盛泯下意识的回了半句,很快他又立马闭嘴不言了。
“哦~!原来是孙尧啊。”
陆子吟是谁?雁过都要给它拔毛,狗来都要给一脚的人,岂会放过卢盛泯这个好靶子,直接揽过对方的肩膀,表现的十分亲热道:“多谢卢县丞的提醒,本官这就带着衙役去将福来赌坊给封了!”
“大......大人,下官要说的不是孙尧,而是孙......孙......孙......”
卢盛泯四十多岁,都已经当祖父的人了,何时遇见过陆子吟这种混不吝知县?
一时间想不出人名的他,差点被陆子吟给急成了口吃。
“好啦,本官已经知道了,卢县丞就安心回到签押房内办公。”
说罢,也不等卢盛泯再说些什么,直接就带着陈一帆等二十来名衙役、捕快,气势汹汹的出了县衙,朝着城东的福来赌坊赶去。
卢盛泯似乎没想到陆子吟不仅混不吝,还这么年轻气盛,眼见阻止不了对方后,只能无奈的摇头回去了。
只不过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卢盛泯的表情渐渐由郁结,变
为了轻笑。
一个本地坏事做尽的乡绅地痞,一个毛都尚未长齐的稚子知县。
斗吧,最好是斗得头破血流,剑拔弩张才好。
“历朝历代敢开赌坊的能有几个善茬?”
“稚子就是稚子,以为贪了几个银子,就真能在越河县一手遮天了?”
“非得让你吃几个大亏,长点记性才是。”
......
福来赌坊外。
卢盛泯想象中的“暴力冲突”没有发生。
陆子吟带着陈一帆等人并没有直接出现赌坊外,而是来到了赌坊斜对面不远的一处茶楼中,安排了几件单间,让茶楼掌柜给他们弄来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