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
千面妖狐直起身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望着战场方向。
虽然城墙阻隔了她的目光,但割不断声音,也割不断她的牵挂。
她放下手中活儿,不由自主地向城门走去。
城门外。
妖兵阵后大乱后,大首城的人、妖与巨人备受鼓舞。
他们一鼓作气,向那些留下殿后的妖兵杀去,如一把锋利的刀,让殿后的殁不敢直面锋芒。
前面妖狐站在高处,见阵后作乱的妖怪们,如水中破舟,时刻有倾覆的危险。
于是,她穿过作战的巨人、人类、妖怪,急匆匆地向白高兴所在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余生手下的人认得他,九城的妖兵虽认不得她,但千面妖狐有易容之术。
她化作一妖兵,夹杂在妖兵队伍中,一时间竟无人识破他,让她得以畅行无阻地穿过殿后的妖兵,尾随回救营地的妖兵而去。
地面上的风云突变,影响了云上之战。
妖兵溃败!
几乎顷刻间传到了北荒王耳朵里。
又看一眼与自己纠缠不清的余生,北荒王怒了。
身为北荒王,他不允许自己失败,特别是败在东荒王之子的手里。
当年,有勇无谋是他对东荒王的评价。
现在,他不能败在有勇无谋之辈儿子的手里。
东荒王若知道北荒王这想法,一定会嘲笑他。
毕竟,她再有勇无谋,最后也把北荒王给算计了。
当然,那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维持着天魂与地魂的北荒王人魂失去了平常心。
他怒了。
结果是地魂占据主导地位,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悲天悯人之心。
余生率先察觉到了北荒王的愤怒。
他张开眼,回头,朝着清姨他们大喊:“隐蔽,让所有人隐蔽!”
“什么?”
清姨一怔。
余生迟迟不说话,现在陡然开口,起初不出声,继而沙哑,让人听不明白。
余生又说一遍,一脸严肃。
清姨来不及细问,忙让人敲鼓,让所有人退回大首城。
也不用他问,这时候只要是个人,都可以察觉到天上的异象。
黑云涌动,化作一座座高耸的云峰,时刻有排山倒海、倾泻而下之势。
白云因余生的分神,此刻被压缩到余生头顶。
白云曾经占据的半壁江山,现在全部成了黑云。
砰,砰!
退兵鼓敲响。
巨人们望着天上一幕,不敢恋战,忙向后退。
那些本来已经兵败如山倒的妖兵高兴起来,妖兵们以为北荒王终于战胜了余生。
正在这时,轰!
天上黑云发威了。
鹅毛大的雪花如雨一般从天空落下,不,应该用砸下来形容更贴切。
顷刻间,大雪弥漫整个世界。
妖兵们站在原地,欢呼着,庆祝这突如其来的胜利。
然而,在大雪砸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知道错了。
雪花如利刃,划破他们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刮去一块肉。
“啊!”
妖兵们惊呼。
他们惊讶地发现,漫天的雪花竟不分敌我。
不止那些撤退不及的人类中招,他们也在被袭击之列。
“疯了!”
殁挥着衣袖,把落向自己的雪花打走,惊恐地望着天空。
黑云依旧在涌动,雪花砸落,不分敌我。
“他是真的疯了。”
余生望着这一幕,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因为搬山城主的背叛,让北荒王彻底失去了理智。
余生摇了摇头,再次操控起白云。
这次余生不是与北荒王对抗。
事实上,愤怒的北荒王,神力倾泻而出,余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是护住面前,那些还没来得及撤回来的手下。
这一点,余生拼尽全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很快,白云艰难地向前挪,慢慢地遮住城墙外百步之地。
因为退兵鼓及时响起,余生的人又是守城一方,所以虽损失一些人手,但大都活着退到了余生庇护下。
那些妖兵却惨了。
他们本来在欢呼,不曾闪躲,还以为自己将大胜,于是毫无防备。
清姨亲眼看见一个妖怪,被千刀万剐,眨眼间由一完整的妖怪,化作沾血的枯骨。
“呕!”
清姨忍不住吐了。
黑妞以防不测,趁机扶着清姨下了城墙。
处处见血,处处刮肉,处处是惨叫声。
千面妖狐也中招了。
她的脸颊被划下一道伤痕。
千面妖狐惊醒,忙闪进一尸坑中,用那些尸体遮挡住自己。
一些妖怪如法炮制。
但更多的妖兵躲无可躲,在仓皇之间,被雪花夺去性命。
有的妖兵还是上阵父子兵。
父亲拉着儿子,四处转了一圈,在找不多躲藏之地后,一咬牙,把儿子绊倒在地,自己身子扑了上去,用血肉之躯为儿子遮雪。
千面妖狐有些不忍心,目光躲开了。
但儿子哭喊的声音,还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也是妖怪。
她知道,妖怪与人一样,有善也有恶,但更多的是普通人,整日忙碌只为了活下去。
有时,上战场不是他们所愿,而是被形势所逼。
千面妖狐又往白高兴的方向看。
雪密密匝匝,什么也看不清楚,唯一看清楚的是血,染红整个世界。
雪,昔日柔美的东西,今日竟然成为了大杀器,顷刻间夺走许多人的性命。
又等了一会儿,见雪不停,千面妖狐担忧起白高兴。
她左右张望,最后冒着被雪刮的风险,从尸堆中挖出一个盾牌。
这盾牌有点儿大,似乎是一体形很大的妖怪用的,正好可以遮住她娇小的身子。
她双手举在头顶,向白高兴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脚踩在土地上是温热的,就像刚杀了猪,把猪血泼在地上,可以感受到生命逝去时的余温。
放眼望去,白茫茫之中,除了她在奔跑外,大多数妖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