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傻子或许很多。
但北荒王不在其列。
或者说,有北荒王两魂的北荒王之子秦兽不在其列。
在夜深人静时,北荒王之子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余生笼子旁边。
余生用冰做了一沙发,正躺在上面睡觉。
等北荒王之子靠近,余生警觉地睁开双眼。
秦兽穿着开裆裤,直直地盯着余生。
余生有些意外,“你干什么?”
秦兽不说话,只是看着余生。
许久后,他望天上明月,长叹一口气。
“你说得很对,没有北荒王灵魂的北荒王,根本不是北荒王。”
他用沧桑的语气对余生说。
“你别这样。”
余生觉得分外别扭,“沧桑这款不适合你。”
秦兽看着余生,不苟言笑,“我说真的。”
在力量与权力面前,许多人会迷失,纵然是北荒王也不例外。
“你可知道轮回之力?”他问。
余生点头,“知道,轮回之力主掌轮回。”
“轮回之力,其实是命运的力量。”
秦兽向余生比划,“在北荒幽都,有一道峡谷,峡谷深不可测,直达这个世界的本源——化作天地万物的浑沌。”
在峡谷上有一台织布机。
它汲取浑沌身体残余的力量,不断地编织,组成所有进入轮回灵魂的命运。
“只要少数人不在编织之列,四荒王,还有…你。”秦兽望着余生。
余生对此倒不意外。
他的灵魂有一部分,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嗨,你把话题扯远了。”
秦兽表示他们还是继续谈织布机吧。
余生莫名其妙,他什么话也没说,扯个毛线。
“你知道吗?看着世间万物的命运在面前被编织,看他成王败寇,看他起高楼,看他一声跌宕起伏,让人忍不住欢呼交好,你却左右不了,那种滋味…”
“嘶。”
秦兽抖一下身子,“很不好受。”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本注定将名留青史,被万人称颂,被世人敬仰的巨著在面前。
“你只能看,不能编,但你有机会成为他的主人,把作者之名取而代之,如果是你,你怎么会做?”秦兽问余生。
“嗯,你别说,我一定会抢过来。”余生点头。
秦兽笑了,“看来我们是一路人。”
“我会在上面把自己编织成世上最富有的人,若可以,我把东荒王和南荒王调一下。”
“咳咳,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秦兽现在知道对牛弹琴是什么滋味了。
不过,余生既然说出这话,看来是能理解他的感受。
“有一天,织布机自己给了我这个机会。”
秦兽记忆起了当年:
那天,他在织布机上发现,中原的命运将发生改变,人族圣人将崛起,彻底改变人类的命运。
北荒王发现,这个造成人族崛起,改变人类命运的契机,名为火种。
织布机上清晰编织了几位圣人的命运——他们将上到建木,得到火种,从中得到知识与力量,成为圣人。
这个让北荒王对火种起了好奇心。
他等到圣人崛起,神圣之战开始后才明白,这枚所谓的火种,其实是天道的天魂。
“于是,我擅自篡改了织布机,让一颗流星砸落在长安城。”
那一枚火种,自然也被沉到了被砸出来的湖底。
北荒王趁机得到了火种。
“我以为,我只要得到火种中的知识就可以操控织布机,然而,我错了…”
北荒王钻研多年,一直不知道如何得到火种里面的传承。
“直到你娘出现,提出一个办法——把自己的灵魂与天道之魂对换。”
秦兽苦笑,“现在想起来,肯定是为了你,你娘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拿我练手。”
余生表示还是受不了一个小屁孩,沧桑的样子,“后面的故事我都知道了,那秃头老道都跟我说了。”
余生奇怪地问,“你既然有织布机,为何不早早把另外两枚火种也夺过来。”
秦兽看着余生,“那你可知道,火种乃天道之魂,织布机上本不应该出现。”
余生一愣,“对呀,那它为什么出现了?”
四荒王,还有他余生都不在上面,火种更不应该在上面。
“因为织布机被做了手脚,有东西故意让我知道。”秦兽叹口气。
奈何,北荒王早已经被那织布机,被掌控天下众生命运的力量迷了心窍,心甘情愿着了道儿。
余生狐疑地看着他,这厮莫不是在故意迷惑他?
“你觉得是谁?”他问。
“我得到的这枚天魂。”
秦兽说得斩金截铁,“与你打过交道的秃头老道,我怀疑也参与其中了。”
“你的意思是…”
“你把话题扯远了。总之,我觉得,你白天说得不错,有天道三魂的北荒王,不是北荒王,而是天帝!”
秦兽望着余生,“其实,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
秦兽摸了摸额头,“我的天魂与地魂在此,人魂却是别的灵魂里得来的,所以模模糊糊,总是想不透彻…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年纪小的缘故。”
“说白了,就是笨呗。”余生拆穿他。
秦兽看着余生,想打他。
“不止如此,你也知道天魂与地魂向来不合,犹如人的善念与恶念,唯有人魂在其间,才能把它们糅合在一起。”
现在的秦兽,念头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本来应该劝架的那个,现在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精神分裂了?”
“什么意思?”秦兽莫名其妙,然后一摆手,“你又把话题扯远了。”
秦兽让余生别说话了。
“鬼迷心窍的我,白天被你点醒了。”
他发现,自己费劲心力做的一切,到头来摘果子的是天帝。
他依旧不是那台织布机的主人。
他不甘心。
不甘心被天道的那枚天魂耍,也不甘心就此失败,更不甘心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