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浔的声音透着一丝淡然,既像是在说着院子,也像是在说自己。
“殿下……您说的对,这些年是属下的执念太深。”老仆轻声回道,不过就像主子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无法再回到原点,总是念着从前,不过是折磨自己罢了。
人只要活着,就要向前看。
墨浔笑着看了一眼冯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逐步走过去,将老仆手中的书信拿了过来,如今他能重新的站起来行走,已经很知足了。
“是小瑾的字。”
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后,墨浔的眸中出现一抹温意,当初送药之事,就是小瑾书信告知自己的。
可就在他将信封拆开,目光扫向那纸上的内容后,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的僵住了,甚至拿着信的手都有在微微的颤抖着!
“殿下,您怎么了?”
守在一旁的冯叔吓了一跳,赶忙也凑了过去,因为他知道主子的变化应该是从那封信上来的!
“这,这——”
墨浔眉心皱紧,强忍着将信上所有的文字,随后那原本淡然平静的眸中,却蹦出一股强烈的怒意!
老仆同样看完书信,大为震惊!
倒不是为了颜青所计划的营救之事,而是因为瑾小姐身旁的阿幸,居然叛变了!
“殿下息怒,阿幸这是自取灭亡,您早年对她有之恩,而她作为您的近卫却不思救主,反而起了背叛之意,简直是死有余辜!”
而墨浔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苦痛:“都是我没用,没法护在小瑾身边,可曾想,若阿幸真的将这些秘密告诉给了那个暴君,结局将会如何!”
现在的他真是一阵后怕,最可笑的是,他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一切都到了如今才知道,而小瑾瞒着自己,想来也是怕他担忧!
当初,随他入京的护卫多以身死,只有阿幸作为女子,又擅长伪装,所以才逃过一劫,当初他得知小瑾偏要进宫救护自己时,无法规劝,便只能将阿幸安排在了小瑾的身边!
没想到却变成了一颗毒瘤!
“还好颜老多有防范,察觉到了阿幸的心怀不轨,挽救了危局。”冯叔在一旁轻叹了一句。
但墨浔却眉心轻动。
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殿下,瑾小姐的信上确实是这么说的,难道有哪里不对?”
墨浔再次扫了一眼信件:
“阿幸即使叛我,可在宫中到底伪装了这么多年,轻而易举是不会露出马脚的,况且颜老又在宫外,不可能时时监视着,这里面一定有端倪。”
“这……”
“况且这营救计划如此缜密,宫中的守卫,路线,日期,时辰,都交代的如此详细,就算这个计划是颜老制定的,可若说宫内无人策应,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墨浔望着信缓缓说道:“此计划定于新年宫中晚宴,那时各宫齐聚,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宴间,况且新年节下,宫中的守卫也会松懈,可这里所写,戌时一刻从北门而出,时间地点定的如此准确,一定是对宫中极为了解的人,且有特别的安排。”
冯叔在一旁听着,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这里面一定有其他隐情。
“可若是宫中有人帮忙,为什么在这信中却没有言明呢?”
冯叔也搞不懂:“而且这几次送药的人也很奇怪,面也不露,药送到就走,不知是不是这神秘的策应人?”
墨浔将信件合上,随后望向那院墙之外,轻道:“无论是谁,我相信,我们总都会知道的……”
信上的营救计划他并未吃惊,数次送药他已料到此事,况且阿幸如今已死,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瑾的确已经不适合长居在此了。
只是……通过阿幸背叛的事,他也意识到了这世上的现实,他如今失了势,不似从前那般权柄在握,不仅保护不了自己,也护不了心爱的人。
而且不光是小瑾,他的父皇母后……他的国家……只有他变得强大起来,回国除掉叛臣贼子,从墨寂手中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全都夺回来,才能护得了所有!
……
骤雪初霁,却是最冷的时候。
寒冷的夜风依旧不断吹拂,卷起那如絮般的雪花冰晶,漫天飞舞。
而宫里的一切,也依旧如往年的冬日一样,时光静静的流转,转眼便到了新年前夕。
……
瑾和宫中。
只见几名小宫女凑在房间外的院子里,似乎在讨论:“不知六皇子最近在屋里做些什么,最近小喜子从房中收出了好些个废纸屑,而且最近六殿下还总是缺笔缺墨!”
“会不会六殿下在做功课?”
一名小宫女皱着眉头:“以前六殿下也做功课,但没见忙成这样啊,就好像是在赶时间似的,从晨时起来一直到深夜,天天都这样,除了用膳和上学室,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嘘,我跟你们说,前几天我进六殿下的房间给他送水果,你们猜怎么着,只见六殿下拿着一把大剪刀在剪书呢,那可是医书!还把上面的一些图案图画剪得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闭嘴,别乱说,六殿下是主子,别说是剪几本医书了,就算是把房里的床单被褥全部都剪了又能如何?”
几名小宫女摇头叹息,却都只当六殿下是小孩子心性,玩心上头,所以在鼓捣些小孩子玩意儿罢了。
而此时,房间之中。
的确是满地碎屑。
但书案前的男孩双眼微红,显然是熬了许久,至于书案前,更是早已经被摆满,上面有被剪掉的医书,而书上一些药草的图案被他剪下来了,然后将剪好的药草图,一点一点的贴到一本空白的书上。
并拿起竹笔做着详细的注解。
药理,毒理,特点,气味,用量,配法,解法,培育,只要是墨钰能想到的,全部都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