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穿过田垄正好看到村里人挥洒着汗水,干活干的正起劲。
罗玉婷将路薇送到周奶奶身旁,还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
周奶奶多刚强一人,当即红了眼,要不是周围的老伙计们纷纷劝慰着,她差点直接回家也抄起板凳把王招娣撵出家门。
周奶奶是万万没想到,她不在家的时候王招娣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平时不管不顾就罢了,竟还无缘无故的打孩子。
“周婶,囡囡早上没吃东西,我把我摘的果子给她吃了,但是果子小,囡囡吃不饱。”罗玉婷不是为了激发矛盾、雪上加霜,她这么说有两层目的,一是替囡囡抱不平、二是将果子的事情交代了,毕竟要提防孩子嘴不严,万一秃噜出一些话不如她先打个预防针。
果然,围在孩子周围的村民只当是林间野果,在北面有一小片白桦林里偶尔会有极为稀少的刺泡果(野树莓),罗玉婷运气好,总能碰到别的孩子碰不到的野果或是野味,所以也没有人怀疑果子的来源。
不过这时间的刺泡果尚未熟透,口感酸涩,要不是饿极了就连成年人都很难咽下肚。
周奶奶当即抱起了路薇,抱得紧紧的,头扎在她的肩窝一时无法言语。向来爽利能干的女人透露出难得的脆弱和茫然,周围人不知如何开解,纷纷沉默不语。
路薇安静的观察着村民们的表情。
人类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依然有感同身受的情感变动。
可是这样的人类堕落起来才最美味,是其他种族万不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她额外的喜好人类的坠魔者,也会有兴趣亲自去见一见他们。
伸手拍了拍周奶奶的背,路薇开口道,“奶奶不哭,囡囡没事,囡囡可幸福了!”这是分神的真心话,每连带着身体的情绪感染着她,让她每每面对周奶奶都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好像周奶奶是唯一可依靠的亲人,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有人被小娃娃笨拙又呆萌的安慰方式逗乐了,噗嗤的笑着,沉闷的气氛立刻被打破。
罗玉婷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后悔说出事情真相,而是真相的残忍伤害了一个长辈的心。她赶忙附和,“周婶,您看囡囡多懂事,有您的照顾囡囡才会感到幸福!”
周奶奶单手抹了把脸,顺道将眼角的潮湿擦去,再抬头依然精神奕奕的看不出半分不妥。自打囡囡出生,她和孙女算是相依为命,哪里不懂这些,只是一时又被罗大田和王招娣突破下限的所作所为气到了。
她放下路薇,冲罗玉婷笑的慈祥,情不自禁夸赞着:“你这丫头,真是生了张巧嘴!”说着把两个孩子的手牵到一起,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恳切,“婷婷,囡囡太小,最近婶子下田忙,能不能请你帮婶子照看一下囡囡,也不用太麻烦,我把囡囡的饭做好了拿到你家,每天等她醒来去找你吃饭?中午我会尽快的去接她。”这样她上午争分夺秒的多干些活,下午带着囡囡在田里,动作慢些也没大碍。
周奶奶实在怕了那两口子了,本来囡囡的粮食就不多,他们还要贪上一贪。这种自私自利的行径简直妄为人父人母。
虽然罗玉婷对于发家致富的事挺感兴趣,但受时代特性的制约,她目前可做的有限,有个小朋友在身边教教她读书写字也能打发时间。况且面对囡囡她是由衷的喜欢,虽然小姑娘黑黝黝的不那么出彩,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罗玉婷满口答应了。
当下周奶奶便去找了大队长和罗玉婷的父母,再跟人家大人知会一声。
大队长一家自然欢迎自家宝贝姑娘有个小玩伴,村里孩子经常抱团一起玩,就他们家婷婷,成天笑呵呵的,但始终有点无法和那些孩子们融洽相处的错觉。
罗玉婷:……不,并不是错觉,原谅二十大几的我没办法和流鼻涕的小娃娃手牵手玩撒尿和泥巴……
晚上收工,周奶奶带着路薇回到小院,屋子里土灶未开、灯火未燃,明显是没人在家。
王招娣一天没下地,旁边住的邻居看到她慌慌张张的出村往小王家村的方向跑了。
周奶奶听到此话嗤笑一声,显然那下三滥的是怕她回来找她算账,所以干脆躲回娘家。
不想想她那娘家是好待得吗?
王家那对亲家向来把王招娣这个大女儿当猪狗般教养,凡事紧着底下的弟弟,如吸血蚂蟥如影随形,否则好好的姑娘家也不会急匆匆的嫁给了风评不太好的罗大田。
周奶奶轻轻吐口气。
这是她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王招娣早年受过那么多的苦,为什么还要把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放在囡囡身上。
当年她嫁过来,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乖巧的喊她娘,不敢抬头看人,抢着帮家里干活。连罗大田都有一段时间‘改邪归正’,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后来……后来她娘家人见到回头钱就开始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而她扬眉吐气般任娘家予取予求。
再后来……两口子因为钱不断争吵,一切就开始变了味。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周奶奶自觉为了这个家做了不少努力,算对得起老头子了。她放下思绪,给路薇添了一勺红薯糊糊,见小孙女吃的头也不抬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至于她那不见影子的小儿子,指不定是见没人做饭,找哪个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他们不担心家里的老小,她又何必白白牵挂。
当晚趁着孙女睡着,周奶奶把罗大田藏起来的匣子撬了,取出粮票、布票等各种票据数了数,扣除她和囡囡的份额,把不多的剩余又塞了回去。
匣子里的钱只有一堆两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