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背往后靠着,胳膊搭在椅子上,一手玩弄着玉扳指,慵懒至极。
“说吧,颜儿到底怎么了?”
刘太医挤出一丝笑意,故作轻松,“殿下,娘娘就是受了风寒,所以才会患上热病,不过不打紧,吃几副药就能好。”
一旁的张磊不禁为刘太医捏了把汗,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殿下直接去碧湖苑问就好了,又何必把人叫进书房,看来这个刘太医的脑子不太灵光。
周禾端起茶盏,浅眯了一口,对刘太医的回答并不满意。
他抽出屉子,从里面掏出一支泛着金光的金针,把玩起来。
“张磊,听说黑市上已经有人在贩卖本王的这种金针,可属实?”
赵磊如周禾肚里的蛔虫似的,他顿时面露愁容。
“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不但伪造了金针,还滥杀了好几个人,似乎是想把人命栽赃给殿下。”
“属下几次追查,都被他们逃脱了,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他们的老窝已经暴露,等赵虎回来,属下就去将歹人捉拿。”
周禾嘴角上扬,犹如冰霜般的双眸紧紧盯着刘太医。
“不急,本王觉得他们还少取了一条命。”
他随意抬手,金针不偏不倚就插入刘太医花白的银发上。
把刘太医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下官知错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节奏缓急有序,甚是好听。
“既然知错,那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颜儿到底什么病?”
一种窒息感油然而生,刘太医趴在地上,竟不敢再看周禾一眼。
“想必殿下也发觉娘娘异常的怕冷,这是极寒体质的症状之一,下官估计这寒症应该是从娘胎就带出来的。”
“可还有什么症状?”
刘太医顿了顿,看来这事是瞒不住了。
“平时除了怕冷之外,每月来月事就会腹痛难忍,严重的还会感觉会生不如死,还有······”
刘太医仗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周禾,竟连眼皮都没掀开。
他缩了缩脑袋,再次道:“还有,还有娘娘此生怕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周禾敲桌子的手顿住了,余光瞥了一眼刘太医,轻声道:“你先起来吧。”
刘太医有些懵,原以为煜王听了这话会暴跳如雷,大发雷霆,没曾想,他竟然一点都不震惊,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这事?
见刘太医呆了,张磊开口,“刘太医,殿下让你起来。”
刘太医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哦,哦。”
“那么刘太医可有医治的好法子?”
刘太医摇了摇头,这要是能治,他早就治了,哪还轮到现在。
“殿下,娘娘这寒症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啊!”
周禾起身走到刘太医的面前,拔出他头发上的金针。
“本王很确定的告诉你,颜儿的寒症并非是天生,而是被雪水泡出来的,可还能治?”
刘太医再次惊呆了,要是这样的话或许能治,只是他没有把握,可不敢在煜王面前瞎说。
“这,这下官不敢下定论,殿下容下官去翻阅旧医书,或许能找到法子。”
周禾双眸闪过一丝光芒,只要能治,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他坐到椅子上,把金针放回到抽屉里。
“好,本王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还有,如果本王从别处听到关于这事的流言,你知道后果的。”
刘太医听了这话,他又跪了下来,“殿下,下官还有一事禀告。”
周禾冷冷哼了一声,“你是想说,皇后和太子都知晓此事,对吧?”
刘太医瞪大了眼睛,“殿下,你,你知道?”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么隐秘的事,煜王会知道。
他记得,就在太子成婚前一个月,他被皇后的人叫去了一艘翠萝舫,让他给一个姑娘看病。
这人便是李夕颜,只因当时隔着屏风把脉,双方都没开口说话,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待那姑娘走后,他把她不能生育的事告诉皇后身边的杨嬷嬷时,太子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并追问他可有办法治好。
这,当然治不好啊,所以,杨嬷嬷对太子说了这么一句话:皇后娘娘绝对不允许一个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女人入住东宫,还望太子早做决断,了了这段情缘。
当时太子为李家的那个庶女神魂颠倒的事,刘太医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个李夕颜的命这么差,身份低微也就罢了,还不能生育。
试问还有哪家敢娶她入门,就不怕断子绝孙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要她,那也是做妾的命了。
再后来,太子大婚,没曾想,殿下也要大婚,还娶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李夕颜,这倒把刘太医给吓着了。
他知道,终有一天,煜王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害怕,害怕煜王怪他明知道李夕颜不能生育,还不跟他提个醒。
只是他更没料到,煜王竟然早就知道了,刚刚真的好险,还好他实话实说,不然以后要是皇后或太子那边传出丁点的流言蜚语,那他就死定了。
话又说回来,太子不敢娶,煜王却毫不嫌弃,想必是真的喜欢李夕颜。
刘太医汗流浃背,不足两盏茶的功夫,他里面的衣服尽湿。
“殿下说得没错,下官曾给娘娘看过一次,当时下官也是这般说的。”
周禾伸手扶起刘太医,继而道:“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颜儿她八岁的时候,曾掉进了湖里,当时寒冬腊月,她在水泡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被人救起后生了一场大病,虽捡回了一条命,却落下了寒症。”
“如果你能治好她的寒症,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倘若你不尽心尽力,那就休怪本王下手狠毒。”
刘太医抬起袖口擦去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