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凤从未见过沈洪刚嘴皮子这么溜过,能言善辩的她,竟一时语塞。
沈洪刚又皱眉瞪着沈玉芹:“以后不许再见周正清!小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知道自重!”
沈玉芹挺害怕发火的沈洪刚,撇了撇嘴,没说话。
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
她自认为高人一等,和村里那些素面朝天,脚踩泥巴的农村丫头不一样。
她认为自己就是比她们高贵,就该嫁给城里人,吃香的,喝辣的。
好不容易勾搭上了一个城里的知青,父母还是端铁饭碗的,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什么自重不自重的,嫁个好人家,让村里的姑娘都羡慕,才是沈玉芹最想要的!
陈凤丝毫不觉得自己闺女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对沈洪刚制止二人往来,十分不满。
“我说你,一门心思都在静丫身上,咱闺女的事情你一点都不上心!”
陈凤给了沈洪刚好几个白眼,“玉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了,我看不如找个媒婆,跟周正清去说说,只要两个孩子都同意,就先把婚事给定下来,到时候周正清可以直接带着玉芹回城里,他爸妈见到玉芹,肯定一百个满意!”
陈凤这样一说,沈玉芹忙随声附和。
沈洪刚被母女二人不切实际的想法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母女二人,直喘粗气。
“说什么说,满村都知道周正清不正经,别的姑娘都躲着他走,就玉芹还傻傻地往跟前凑!”
“对,她们背地里都说你不要脸!”
安子不等沈洪刚话音落下,就抢着对沈玉芹说道。
他口中的“她们”,指的是大林村的姑娘们。
“什么不要脸,你姐这是有本事!”
陈凤在安子的腮帮子上揪了一把,“你姐光明正大地和周正清处对象,总好过静丫背地里搞野男人!”
“谁搞野男人了?”
陈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从炕上蹦起来。
沈家四口朝门口一看,才发现沈静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背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撞得满满当当。
“静丫姐,你回来了!”
安子惊喜地说,爬起来扑到了沈静言的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今早,静丫姐答应给他从镇上带好吃的,他都惦记一天了。
“静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洪刚关切地问,“看你冻的,吃饭了没有?”
“她肯定是给野男人送军大衣去了!”
沈玉芹急着给沈静言扣帽子。
“你说的是这件军大衣吗?”
沈静言从容不迫地从筐子里取出了那件崭新的军大衣。
陈凤和沈玉芹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沈静言笑眯眯地将军大衣送到沈洪刚手上,热切地说道:
“舅,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我明天去供销社换。”
沈洪刚手里多了一件厚实崭新的军大衣,一时竟然感动得手足无措。
“这是……给我买的?”
“是啊,舅,你都多少年没穿新衣服了?”
沈洪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军大衣光滑的布料,粗糙的大手有些颤抖。
嘴上抱怨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你说你,真是的……新衣服多贵呀……”
“不贵,才七八块钱而已,我看镇上的男人都穿军大衣,暖和。舅,你就穿吧。”
沈静言催促沈洪刚赶紧试试。
沈洪刚个子高,身板正,军大衣往身上一穿,瞬间少了几分土气,还挺像个军人的。
“好看,爸,真好看!”安子不住口地赞美道。
沈洪刚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旁的沈玉芹和陈凤,神色却无比狼狈。
母女俩一口咬定,沈静言在外面有野男人,军大衣也是给野男人买的。
没想到,她们口中的“野男人”,竟然是沈洪刚。
沈洪刚穿了一会儿,赶忙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收进了衣柜里。
这年头,人们平日里哪里舍得穿新衣服,都是过年那几天,走亲戚的时候,才拿出来穿几天。
送完军大衣,安子有点坐不住了。
“静丫姐,你给我买啥了没有?”
他可是盼望整整一天了!
“买了,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
沈静言摸了摸他的头,从筐子里取出了一个纸包。
安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香甜的气息瞬间充满了屋子。
“糖炒栗子!”安子开心得大叫起来。
纸包里是整整三斤糖炒栗子,栗子个大饱满,表皮包裹着厚厚的糖汁,光是闻闻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安子把糖炒栗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小鼻子伸到纸包里不停地嗅,愣是一个都舍不得吃。
“吃吧,吃完了姐还给你买。”
沈玉芹一向嘴馋,闻着那香甜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地爬。
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凑到安子跟前问道:“安子,能给姐几个吃不?”
安子白了她一眼,将栗子揣在了怀里,蹬上棉鞋就要往外跑。
“别急,还有东西没给你呢!”
沈静言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将小猴子拽了回来。
“还有啥?”安子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他。
沈静言从筐子里拿出一顶军帽和一双棉手套。
“给,天天在外面跑,也不知道冷,出门的时候戴上,不然耳朵该冻掉了!”
沈静言一边打趣,一边把帽子戴在安子的头上。
安子忙扶正了帽子,转头问沈洪刚:“爸,好看不?”
沈洪刚发自内心地笑了:“好看,我儿子戴上帽子,像个小士兵!”
这个时代,夸孩子像军人,是最高的赞誉了。
得了三个礼物的安子,比过年都高兴,又给了沈静言一个大大的熊抱。
“姐,你真好!”
沈静言宠溺地笑了笑:“行了,去玩吧!”
安子抱着栗子,欢呼着跑出去了。
屋里剩下了四个大人,沈洪刚见沈静言出手如此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