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事态的发展证明了波塔尔镇长的“先见之明”,然而他却没有自鸣得意的心情。
逃回庄园的溃兵们带着十分糟糕的消息:一支“大军”乘船突袭了铲子港,驻守城镇的百余名民兵顷刻间被击溃,他们拼死作战才侥幸突围,第一时间赶来向镇长大人汇报……
波塔尔用几枚银币打发走了“拼死突围、赶回报信”的逃兵——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家伙身上抹的都是牲血,只是不想拆穿。
赶走旁人之后,忧心忡忡的波塔尔看向身旁的俊美青年:“阿尔法先生,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没办法。镇区已经丢了,眼下只能守住庄园。”阿尔法斩钉截铁地回答:“贵庄园背靠河水、毗邻泥沼,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备战和整修,就算是叛军倾巢而出,也别想轻易拿下贵庄园。我们可以在这里防守。”
“能守多久。”波塔尔焦急地问。
“考虑到储备情况。”阿尔法本想说一个乐观的数字提振对方的意志,但是严谨的性格还是让他说出了最保守的数字:“至少半个月。”
阿尔法的答案显然无法让波塔尔满意,他失望地问:“半个月以后呢?”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阿尔法解释道:“叛军可能无法承担围攻损耗而主动撤退;得到消息的枫石城派出援军,同我们里应外合击溃叛军——也有可能。”
“可是据我所知。”波塔尔的眉头皱得更紧:“枫石城现在恐怕没有余力管我们。”
阿尔法的语气很冷静:“所以我说可能。”
波塔尔沉默片刻,问:“要是援军不来、叛军也不撤退,怎么办?”
“波尔塔镇长。”阿尔法尽可能放缓语气,严肃地回答:“小到庄园,大到要塞,没有永不陷落的堡垒。但是,只要堡垒在被攻破以前让敌人蒙受更多损失,堡垒就达成了它的使命。”
波塔尔低头想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阿尔法先生,我有一个想法……”
阿尔法抿起了嘴唇。
“你知道的,波尔塔庄园不可能一直守下去。”波塔尔双手比划着:“她不挨着湖,只要被叛军围住,就算我们有船也没用……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的。”阿尔法想:“所以我才建议你把所有的人员和物资都转移到镇上,在镇中心设防。背靠铲子湖,进可攻、退可守。可是伱舍不得你的瓶瓶罐罐,最后只往镇上派了少得可怜的兵力。”
虽然心中不快,但阿尔法还保有最后的礼貌,没有把心声说出来。
波塔尔沉声说道:“叛军偷袭铲子港,虽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也给我们一个机会……”
“不行!”阿尔法断然拒绝:“以我们的实力和叛军野战,绝无胜利的可能。”
“阿尔法先生。”波塔尔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你一定觉得我是被吓傻了?对吧?”
阿尔法没有回应。
“你听好,年轻的先生。你有学问,你懂得如何打仗。论书本的知识,你是这个——”波塔尔说着竖起大拇指,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你不懂人心。”
这次轮到阿尔法皱眉。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能用?”波塔尔问。
“两个大队和一个不满编的大队,一千四百民兵。”阿尔法不需要思考就给出答案:“还有半个中队的骑手。”
“民兵?”波塔尔在冷笑:“当中有多少是真正的民兵?有多少是不得已投奔我们的强盗、惯匪、杀人犯?”
阿尔法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知道你不想要他们,你怪我收留他们。”波塔尔凄凉地问:“可是不收编他们,我们又能去哪招兵?难道还能把铲子港的每一个农夫都抓起来不成?”
阿尔法沉默了。
“阿尔法先生,你很勇敢。”波塔尔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勇敢,如果每个人都有牺牲小我、消耗敌人的觉悟,官厅一定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然后波塔尔指向窗外:“但是他们不是,他们是渣子、是罪犯,他们只会跪在胜利者脚边。当他们发现我们赢不了的时候,他们会毫不迟疑地调转刀子对准你我,用我们的脑袋去向血狼讨赏。”
阿尔法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波塔尔是对的。
“那几个逃兵说叛军有好几千人——扯谎!叛军一共只有千把人,如果真有好几千人,血狼早就打过来了。”波塔尔竭尽所能尝试说服阿尔法:“而且船不会凭空变出来,能运五百人过来就了不得!最多八百!别忘了,他们还要留人防守热沃丹!所以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他们是坐船来的,说明他们没有后援,也无路可退,要是能吃掉这股叛军,热沃丹也唾手可得……”
“不行。”阿尔法还在坚持:“防守是更有力的作战形式,也更适合我们的民兵——贸然出击无异于赌博!我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骰子上!”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必须赌这一次!”波塔尔一声大吼,从墙上摘下马刀,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你不愿意指挥他们,那就由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