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为了躲避战乱,举家逃往维内塔——带着财富、技术和人力。
当内德·史密斯和屠夫公爵在联省血腥拉锯时,维内塔的毛纺织业蓬勃发展起来。
联省人所谓的“联省每打一次仗,维内塔就暴富一次”说得就是这段历史。
总而言之,主权战争结束以后,毛纺织业不再是联省人垄断的产业,新生的维内塔共和国已然可以与联省平分秋色。
维内塔与联省,这对战友与敌人的竞争也一直持续到今天。
……
可以上种种与温特斯有什么关系?
其实还真有关系。
除了销路和织机,制约毛纺织业的另一大瓶颈便是原料——羊毛。
没有羊毛,织机就要停转;没有羊毛,织工就要饿死。
买舟东下发展到今天,早已不是“小贩从牧民手里论斤收羊毛”的原始形态。
竞争推动商业模式的发展,财力雄厚的毛料商人不再局限于购买羊毛,而是干脆入股羊群,甚至购买牧场。
即便如此,维内塔人与联省人每年照样会为羊毛争得头破血流。
羊毛源源不断从高原运抵内海之畔,化作布料被贩往全大陆。
美酒、贵金属、钢铁、工艺品则逆着羊毛的路线,源源不断流入帕拉图。
假如说塞纳斯联盟是一个巨人,那承载着羊毛贸易的[烬流江/奔流河]便同时是巨人的动脉和静脉。
然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联盟的大动脉,被切断了。
诸王堡血夜之后,阿尔帕德的军政府占据了帕拉图西北部的“江北行省”,余下烬流江以南和东北部的土地则被第二共和国控制。
双方几轮攻防,哪方都无力突破烬流江。
谚语说:城门失火,护城河里的鱼便会遭殃。
第二共和国和第三共和国隔江对峙,却是维内塔毛纺织商们哀鸿遍野。
羊毛贸易与其他生意不一样。农作物下跌,种植园主可以改种或是不种;瓶瓶罐罐不好卖,工坊可以不生产。
但是羊毛不行。
羊不在乎谁打赢、谁打输,羊只管吃草、长毛、咩咩叫。只要没有死掉,羊就会长毛。
去年的羊毛,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运回国。因为烬流江航运彻底被掐死,今年的羊毛则全部堵在帕拉图。
等到明年入夏,新的羊毛季到来,那可就连存放羊毛的地方也没有了。
不,更可能的情况是——维内塔毛纺织业根本坚持不到明年。
“既然不能走水路。”温特斯听到此处,第一次出言询问利奥先生:“走陆路不行吗?”
“您问到了最有趣的地方。”利奥微微睁大眼睛,停顿片刻,偏头看向安托尼奥:“将军阁下,还劳烦您帮忙说明。”
安托尼奥叹了口气:“与联省和维内塔接壤的帕拉图领土都被第二共和国控制着,而第二共和国有很强烈的亲联省倾向。”
“这也是最令人气愤的。”利奥先生说了一句俏皮话:“明明是帕拉图打仗,却只有维内塔人受伤。”
“您的意思是……”温特斯理清思绪:“第二共和国执行了某种贸易禁运,发往维内塔的羊毛被截留在帕拉图,而发往联省的羊毛可以走陆路,畅通无阻?”
“正是这样。”利奥先生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查抄你们的羊毛?”温特斯微微皱起眉头。
“面子上的事情,总得做足嘛。”利奥先生自嘲般地笑了笑:“依我看,联省的同行们正在等着呢。”
“等什么?”
“等我们投降。”利奥先生轻描淡写地说:“等我们求着要把羊群的股份卖给他们。”
见温特斯不甚理解,利奥耐心解释道:“羊毛生意风险很大,剃毛要花钱,运输要花钱,养羊也要花钱。土地还可以挂牌售卖,羊若是死了,那就只能卖个肉啦。因此说[家财千万,带毛的不算]。
与其留着羊群碰上一场大疫血本无归,还不如直接把羊群股份卖掉回笼资金。联省的先生们不着急,时间在他们那边,他们可以慢慢等。”
温特斯的眉心更深:“可就凭铁峰郡的位置,能提供什么帮助?这里是帕拉图的最西南端,与维内塔之间隔着整个帕拉图。”
“运送羊毛的商队需要走缓冲区入境,还请您允许。至于接下来的部分,您不必操心。”利奥先生礼貌地微笑着:“都已经打通。”
都已经打通?温特斯心中奇怪。
出了铁峰郡往东是白山郡,然后是边江郡,再往东是西林行省,然后还要在穿过东林行省,才能抵达维内塔。
这条路线横跨整整三个行省,打通?
然而利奥话中的另一个词猛然惊醒温特斯——“缓冲区”。
缓冲区是指帕拉图国境线以西的百公里无人地带,再往西,那可就是赫德诸部的地盘。
温特斯的脊背的寒毛陡然竖起,他想猛地站起身,最终却还是稳稳地坐着:“要从缓冲区入境?你这羊毛……是从哪来的?”
从利奥先生胖胖的脸庞,温特斯看出很多种情感:好奇、赞叹、担忧……
利奥迎上温特斯的目光,笑容愈发灿烂:“就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