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围满了人,十分拥挤。马车没有往那边挤,在维持秩序的知客僧引导下,从一道侧门进去。
院子里停满了马车,一个穿青色官服的男子站在墙下,和大云寺的僧人说话,看着马车进来,走上前。
“车上的是不是素娘?”
车厢里的肖素娘听到这个急切的声音,愣了一下,尴尬地看着王妤和卢华英:“大嫂,三娘……外面的是我大哥。”
王妤看了卢华英一眼。
卢华英已经掀开车帘下去了。
穿青色官服的男子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五官和肖素娘有几分相似,但是比肖素娘要白净很多,俊秀斯文,一身书卷气,停在卢华英面前,神色紧张。
卢华英摘了帷帽和他见礼,轻笑道:“肖大哥,别来无恙。”
肖谔看着卢华英的脸,心脏狂跳起来。他今天很早就来到大云寺,不知道肖素娘她们什么时候到,只能站在门口等着,望眼欲穿,马车终于到了,可是他却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肖素娘也下了马车,一眼看到肖谔这一副痴痴看着卢华英发傻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大哥!”
这一声大嗓门把门口僧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肖谔却恍若未闻,仍然凝视着卢华英,捋了半日舌头,伤感地道:“三娘,你受苦了。”
卢华英淡笑着道:“多谢肖大哥挂念。”
“肖郎君。”
卢弘璧下马,走了过来,看着肖谔,目光阴沉。
肖谔顿时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后退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官身了,停下脚步,挺直了腰:“二公子。”
卢弘璧眸色微暗。
肖素娘干笑,把肖谔拉到一边,小声叮嘱:“大哥,我知道你想见三娘,看到她之后太激动,我不会拦着你,可是你别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三娘,太失礼了!你冷静点。”
肖谔还看着卢华英的方向,叹了口气,苦笑道:“素娘,那由不得我。”
四年前喜欢的人如死而复生一般,他怎么冷静?
肖素娘也叹了口气,拍了拍肖谔,道:“大哥,我见到三娘时,和你一样失态。我理解你,但是你别忘了一件事,你已经成亲了,而且三娘认识大嫂。”
肖谔仍然看着卢华英,半晌无语。
肖素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卢华英身边,拉着卢华英和王妤去求签。
肖谔抬腿跟上她们,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卢华英,像是痴了。
肖素娘尴尬无比,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趁卢华英和王妤转身时,狠狠地在肖谔胳膊上掐了一把。
王妤回头看了一眼,放慢脚步,含笑问肖谔现在是什么官身,怎么来了西州,寒暄了一会儿,谈论起大云寺的无遮大会。
肖谔这些天都在大云寺里,熟悉寺院的各个大殿,为王妤她们讲解起来。
到了求签的地方,卢华英没有进去,对卢弘璧使了个眼色,趁肖谔没往这边看,转身钻进了旁边的一道门。
她想回马车那里等王妤她们回去,走出回廊后发现眼前不是回去的路,问跟在身后的阿俞:“你来过大云寺吗?”
阿俞摇头。
他之前一直在外面送信,没在西州停留过,所以同进才会把他调来保护卢华英。
一个小沙弥站在台阶上扫雪,卢华英走过去问路,小沙弥给她指了个方向。
她往那条路走过去,下台阶时,远远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看到自己,那个身影加快了脚步,惊喜道:“三娘,你去哪里了?”
卢华英叹口气,她想避开肖谔,肖谔还是找了过来。
肖谔走到卢华英面前:“三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卢华英摇头,道:“我随便走走。”
肖谔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俞,压低声音道:“三娘,那是魏明肃的人?”
卢华英点头。
肖谔皱眉道:“三娘,你要小心魏明肃,素娘有没有告诉你他这四年都做了什么?”
卢华英淡淡地道:“肖大哥,谢谢你的关心,魏刺史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肖谔冷笑,“我们从凉州过来时听说了一个消息,魏明肃逼死了蔚王……他要对宗室赶尽杀绝。”
卢华英低头看着脚下的雪,默然不语。
肖谔看着她,一颗滚烫焦灼的心蓦然凉了下来。
四年的不甘一下都涌了出来。
他露出了嘲讽之色:“三娘……为什么,四年前是魏明肃,四年后还是他?他哪一点配得上你?你没听说他做的那些事?你看没看到他年纪轻轻就生了白发?世人都说那是因为他亏心事做多了,上天在警告他!”
“肖大哥……”卢华英抬起头,直视着肖谔,“你是他的同窗和师兄,当年你们一起写文章,一起讨论历代君臣得失,一起投卷,你记不记得他的抱负?”
肖谔一愣。
卢华英叹了口气,她不想和肖谔争执,可是……肖祭酒是魏明肃的老师,肖谔是魏明肃的同窗。
他们不应该这么轻率浅薄地看待魏明肃。
卢华英抬腿往小沙弥指的方向走去。
肖谔回过神,跟在她身后。
两人沉默着穿过几个院落,来到大殿前。
无遮大会如火如荼,台上回荡着悠扬的吟咏声,台下人山人海。
“肖大哥,你记不记得,肖祭酒曾让你们读《击壤歌》?”
卢华英看着黑压压的一片的人群,问道。
肖谔道:“当然记得。”
当年,一群学生曾经为《击壤歌》吵得面红耳赤。
卢华英念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肖祭酒当时为学生解说这首歌谣:日出日入,耕作休息,凿了井有水喝,劳作有食物,生活简单而富足,无忧无虑。这就是老百姓眼中的太平盛世。
卢华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