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遗症。”
魏明肃点点头。
医者敷好药告退出去,阿福把胡饼放到案上。
魏明肃扫一眼盘子里的烤肉,问:“卢三娘吃的是什么?”
阿福道:“阿郎,她是犯人,和那些府兵吃的一样。”
魏明肃低着头,把挽起的右手袖子放下来,遮住烧伤的地方,道:“撤下去。从今天起,只要是卢三娘入口的东西,你亲自照看,你记住,她吃什么、喝什么,我也吃什么。把她的饭端一半过来。”
阿福呆了一呆,点头应喏,端起羊肉和胡饼出去。
同进送完信回来,看到盘子里的羊肉和饼都没动,问道:“郎君怎么没吃?”
阿福朝卢华英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郎君说,以后卢三娘吃什么,他也吃什么,要我照看,肉要一个锅里炖,茶也要一个锅里煮。是不是我没办好差事,郎君生气了?”
同进皱眉想了想,摇摇头:“你真笨!郎君这是怕有人下毒害卢三娘,所以叮嘱你,卢三娘的吃的喝的,要和郎君的用同一个锅、一个碗,这样就没人敢下毒了!”
阿福先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惊慌:“那要是有人给卢三娘下毒,郎君不就危险了!不行!”
他端着羊肉跑回书房。
“阿郎,太危险了,有人在卢三娘的饭里下毒怎么办?”
“他们不敢。”魏明肃头也不抬,道,“连我也毒死,惊动神都,再派来的人就是索元礼、来俊臣了。”
那整个西州的高官可能都要丢官。
“去端饭。”
他重复了一遍命令。
阿福只能悻悻地去端饭。
卢华英正在吃一张胡饼,胡饼是早上出炉的,不过天气冷下来了,饼送到她手上已经又干又硬,她咬了一块,喝口水咽下去。
阿福走进来,看她在吃饼,顿时犯了难:只有饼,怎么分一半给郎君?
他眉头紧皱,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走上前,一把夺走卢华英手里的饼,撕开一半,把剩下的一半还给她。
“这样就是一个锅里出来的!”
卢华英听得莫名其妙,紧紧攥住剩下的半张饼。
就算死期将至,也不能饿肚子,挨饿的滋味太苦了,她不想做饿死鬼。
阿福看着卢华英,眼神有些不屑:“我又不是要抢你的吃的!”
他拿着半张饼走出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跨出门槛的腿又收了回来,转过身,用挑剔的眼光把卢华英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
卢华英脸上的颜料早就洗掉了,鞭痕还没有全消,穿着一身布衣,还没有痊愈,略显憔悴,可是这些伤痕在她脸上,一点都不显丑陋,只会让她多几分楚楚动人。
阿福冷笑:“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想勾引郎君,让郎君为你脱罪?”
四年前,阿郎被卢家羞辱过?
阿福扬起了头:“卢三娘,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们郎君早就不记得你了!这几年他都没有提起过你!而且我们郎君定亲了,是书香门第的小娘子,对郎君温柔体贴,郎君非她不娶!等郎君回了神都就娶她!你死了心吧!”
说完,他冷哼一声,拿着半张饼出去了。
卢华英捧着剩下的半张饼,愣了片刻。
魏明肃定亲了?
他忘了她,遇到了一个真心喜欢他、温柔体贴的女子。
他即将迎娶真正的妻子。
卢华英闭了闭眼睛,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真好啊。
……
阿福端着半张饼和水回书房。
魏明肃在案前看信,眼皮不抬,右手按着纸,左手拿起半张饼送进嘴里。
“阿郎,刚才我拿走饼的时候,卢三娘紧紧抓着不放,像饿死鬼投胎。”
阿福觉得卢三娘担心他抢走所有胡饼的那副神气滑稽无比,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还把两只眼睛一瞪,嘴巴紧抿,学卢华英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往后缩。
他说着说着,渐渐觉得气氛不对劲,一抬头,只见魏明肃端坐着,一动不动,没有吃胡饼,也没有看信,像是化成了一座石像。
“出去。”
魏明肃道,低哑的声音蓦地变得严厉,却也听不出一丝怒气,只有一种令人觉得心头沉重的苍凉。
阿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退了出去。
日光照在落了一层沙土的窗纸上,魏明肃坐了很久,拿起半张饼,一口一口吃完。
他接着看信,写信,翻阅公文。
忙到傍晚,府兵进进出出回禀事情,他都处理了,昨晚凌晨才回书房,只睡了一个时辰,忙了一天,倦意上涌,右手的烧伤像撕裂一样的疼,左手撑着额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仿佛有风沙拂在脸上。
四周一片绵延不断的金色沙丘,看不到来的路,也看不到能走出这片荒漠的路,天上和地下都黄蒙蒙的。
魏明肃躺在地上。
小娘子拖着他,在风沙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哭。
“木头,怎么都走不出去,到处都是沙子……我们要死在西州了。”
魏明肃混沌间听见她小声抽泣的声音,想站起来,可是睁不开眼皮。
小娘子拽着魏明肃走了很久,精疲力竭,摔倒在沙地里,摸了摸魏明肃的脉搏,靠在他胸前听了一会儿,眼泪掉在他衣衫上。
“木头死了。”
她抱着魏明肃,擦干净他的脸。
“木头,是我害了你。你别走远,你等着我,我挖一个坑,把我们埋在一起,咱俩都做了鬼,死了也有个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西州做孤魂野鬼。”
小娘子下定决心,擦了擦眼睛,放开魏明肃,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在沙地上刨出了一个坑。
她抱起昏迷的魏明肃,把他放进坑里,发现坑挖得不够长不够宽,只能躺下一个人,只好继续一边哭,一边挖。
小娘子挖好了坑,伤心地哭了一会儿,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