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失落的心情在听到高健松口后而一扫阴霾,秦月夕嘴角一勾,讽刺道:“我还以为他真有一把硬骨头呢。”
“不过是嘴硬罢了。之前高健都是在咬牙死撑,等看到自己双脚被废,他就绷不住了,该说的都说了。”暗卫在低声禀告,“高健说,他能提前探知杜小姐戎时出城的消息,是因为燕雪凝暗中相告。”
“嗬。”秦月夕低笑出声来,“我就知道,高健哪有这种本事,能在瘸腿的情况下,还能神不知鬼觉的溜进咱们大陶然楼。那咱们客栈的全体跑堂杂役,真的该换一换了。”
暗卫不发表意见,恭敬地看了秦月夕一眼,继续说:“高健说,就在他被龙鱼坊的人送到蔚城当晚,他原意是打算火烧后院,已经提着菜油进了后院那条巷子。”
“进了后巷?”
“是。”
“你继续说。”看来后巷需要加强警戒,每天晚上应该派客栈里的跑堂轮流当值守夜了。
暗卫统领这才继续道:“只是高健在提着菜油桶进了后巷后,在后巷门口发现了一个女子躲在后门处的女子。他说,那女子立在后巷多时,好像是在等人,而且穿着虽然素净,但衣料一看就是好
料子,是今年各处都时兴的天水色织花锦缎做的长裙,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小姐。”
“嗯,他那天晚上在后巷见到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燕雪凝。”秦月夕也不避讳,都是自己人,她想什么也就直接对暗卫说了什么。
能出现在客栈后巷,又衣着华丽不菲的。除了燕雪凝,也在没有别人了。
正常大家闺秀的,深更半夜谁会在客栈后巷呆着?
见秦月夕没有其他分许,暗卫垂首接着说:“高健口称,是那位姑娘给他出的主意,说只是在后院这边泼油放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对于惩治夫人来说不痛不痒,既然是要报复,就要打蛇打七寸一样,对付到夫人此时的命门,而眼下夫人的命门就是杜小姐这位来自京城的贵客。所以……”
“所以就给高健指出了一条伏击杜小姐的法子。至于是如何得知杜小姐行程,他们之间如何传递消息的,高健说,他们之中还有一个接应人,喜欢在咱们客栈前面一条街的一处酒摊子上喝酒,不知道此人姓名,但知道此人是为燕雪凝传递过一次消息。”
“是吗?”秦月夕眉眼微动,看来自己的猜测都对上了。
燕雪凝的确还找了
第三个人,来作为传递消息的中间人。
毕竟她住在客栈里,四处都是她月夕商号的人,想要直接面见高健实在太过冒险。
“高健还说,那位小姐只是告知她杜清怡的出城时间和地点,其余一切行径,包括如何安排小船逃离,都是他自己所为。不干其他人的事情。”
“嗯,我相信她这个说的实话。燕雪凝一直住在咱们客栈里,没有那么长的手可以帮高健安排逃跑路线。”秦月夕这句话像是自语,语毕后又马上抬起眼帘,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暗卫统领,“你按照高健说的去派人查了没有?”
高健说的那条长街酒摊子。
既然那人喜好喝酒,那必然还会在酒摊子上现身。
守在酒摊子那边,询问铺子老板之后再这两天把每个来喝酒的人都问一遍,总能抓到那个中间人。
“禀夫人,已经差人去高健说的那个铺子去查了。想来今天晚上应该能查出一些东西。”
“好。”秦月夕满意地敛了敛眸子,“高健那边,口供有没有让他签字画押?”
“已经画押完毕,口供在此。”
暗卫说着,从怀里摸索出一份叠成巴掌大小的纸页,双手举到秦月夕
面前。
秦月夕伸出右手,双指夹起纸片在半空轻轻一抖。
叠好的纸片随即打开。
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基本上和暗卫统领说的一致,也没什么好细瞧的。
收好口供,秦月夕再次看向暗卫,下达命令:“高健虽然已经把该吐的都吐了,也不代表没用了。事情扯到了燕雪凝身上,你在顾家村的时间也蛮久了,定然知道燕雪凝身份不简单,只凭这几张口供,难以成事,还需要留下高健这个活口才行。”
“夫人放心,属下明白您的意思。”暗卫也抬眼看向秦月夕,认真道,“这几日会给高健上药送饭,必定不会让他死了。”
“好,你知道怎么做就行,下去吧。”
“喏。”
暗卫无声离开。
大堂里恢复安静。
秦月夕懒散地往身后的靠背上倚靠,倚着坚硬的大理石靠背,神色平静的想着后面的安排。
事情查到这里,虽然那个传话的第三人还没找到,但可以确定,此事已经跟燕雪凝有脱不开的关系。
此事既然已经查明是跟燕雪凝有关系,自然就要处置。
可燕雪凝不是高健这种小喽喽,是跟顾家有生死大恩的人。
那
这处置权,自然不是她随便就能做主的,就算真的要处置论罪,也要送到顾家村,在顾家老宅公开受理。
而且在处置之前,为了顾母和顾父的面子着想,也为了燕回青这个小少年的尊严,她还不能立马回去就揭发燕雪凝,要私下先找顾父顾母谈一次。
看看顾父顾母的意思是什么。
以她对顾父的推测,顾父虽然已经不在朝为官,可做丞相时那刚正不阿的风骨还在,如果是挚友的遗女真的做出这样伤天害理,谋害郡主的事情,也不会徇私偏袒,会有一个较为公正的处理方式。
唯有如此,也才能给杜清怡,以及杜儒诚夫妇有个交代。
三个时辰后。
天色以暗下来。
入冬之后,昼短夜长,太阳老早就下山了。
秦月夕没有折回客栈,而是依然留在蔚城内城的别院内,有条不紊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