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街,宽阔的路上人来人往。
不少来京城的采买的商旅,或者是附近周边的百姓进城逛街购物。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秦月夕纤瘦修长,穿着浅碧色长裙的身影很快就在人群的过往中逐渐消失。
直到秦月夕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萧承乾才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端着的茶碗上。
掐丝珐琅的茶碗里泡着顶好的雪顶含翠,茶色清亮,茶汤碧绿,一阵阵茶叶的清香更是钻入鼻中,努力深吸去闻却又闻不到什么。
就好像是秦月夕似的,看着好像就在京城之中,与他近在咫尺。
可若是想要亲近几分,哪怕只是想要多跟她说几句话,她也避如蛇蝎一般。
真是叫他苦恼不已。
“殿下,若是想要见秦姑娘了,何不再以说要文书的理由再去一次紫竹院?”
站在雅间里的贴身侍从齐虎忽然轻声开口提议。
“不。”萧承乾缓缓摇头,“若这次还去,就显得太过刻意了,她本就一直在疏远我,我若总是主动找她,反而教她看我心烦。”
“那……”齐虎不解。
萧承乾用茶盖缓缓撇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轻笑道:“反正她还要开店送计划文
书给我,到时候一样能见到。而且我看,用不到几天,她还是会去秦府,到那时我在去秦府主持公道,自然也能亲近。”
“殿下思虑周全。”
齐虎微微抱拳,不再多言,重新退到太子身侧。
萧承乾端起茶碗浅尝了一口,嗯,这茶泡的时间过短,还是没有到火候啊。
这几天,他虽然没有直接去找秦月夕,可她在这京城内的一举一动,却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从她找回了失踪的杜清怡开始,他就已经派了一批高手暗中盯着她在紫竹院的一举一动。
知道秦月夕身上有功夫在身,且功力不弱,故而去盯梢的都是九品高手,且每次盯梢都相隔十几丈远,以免被她察觉。
她出入秦府,在秦府东苑舌战群妇孺的事情,包括她最后留言的五日为期的事情,他全部了若指掌。
她和秦府的恩怨,他不会刻意插手,但也会在必要的事情出现帮一把秦月夕。
送个送水人情给秦月夕,也能在她眼里落下几分好感,而且秦府本就出过一些腌攒事情,他最后出面料理了侯府的不正风气,同时也能为自己树立君主威信。
可谓是一举三得。
况且,他也是很好奇,秦
月夕一个从前在秦府毫不受宠,且痴愚弱智的人清醒之后,究竟会怎么样报复景安侯府。
秦月夕堪称离奇的清醒经历,乃至秦月夕本身这个人,都让他赶到了无边的好奇与……兴奋。
……
另一端。
秦月夕跟着步行的人群往回走的时候,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让她心底不安。
她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向身后。
身后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有街边小摊贩在卖力的叫卖。
有的在摊位前采买水粉纸鸢的,有的则是一对夫妻并肩而行走进一旁的绸缎铺子……
大街上过往的人形形色色,秦月夕扫视了一圈,可始终没有找到那道视线的来源。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是自己这两天劳心劳力太多,所以过于警惕了?
秦月夕疑惑着。
身边的青瑟也学着她的样子,看了一眼身后,“夫人,怎么?有人跟着咱们吗?”
“没有。”没有察觉到有人近距离跟踪,若是有人超近距离的跟踪,她能听到异于常人的脚步声。但附近十丈以内,脚步声都是普通群众的杂沓声。
收回视
线,秦月夕舒了一口气:“走吧,或许是我今天有点皮雷,过于紧张了。”
“嗯。”青瑟点点头,跟着秦月夕继续前行。
回到紫竹院的时候,天色已黑。
较为僻静的居民区已经是灯火璀璨。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火,能住在京城这片区域的都是家里宽裕的,不光是屋子里燃起了灯,连门廊下,院子里也都点燃了烛火。
秦月夕刚回到二楼卧室,正准备换衣服睡觉,就听到虚掩的窗户外有扑棱棱飞鸟振翅的声音。
紧接着,振翅声音消失。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窗外的窗台上,然后就是细微的扣扣声响起。
是信鸽在用喙敲击窗棂的声音。
秦月夕从衣柜边移到床边,抬手推开窗户。
夜幕里,一只灰色的信鸽沐浴着银色的月光飞进了她的寝室。
“是我家的信鸽。”
看到信鸽爪子上圈着的一枚金色的小小圆环,秦月夕微微一笑,掌心朝上的伸出右手。
信鸽很是通人性,乖巧的落在了秦月夕的掌心上。
秦月夕取下信鸽另一只脚上的小竹筒,将竹筒里的纸条拔出来,然后又走到外室,从外室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些瓜子坚果等放入小碟
子里去犒劳信鸽。
信鸽飞跃一整天,长途跋涉已然累坏了,看到桌上的坚果食物立刻小鸡啄米似的开吃。
秦月夕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将桌上的蜡烛拉近了一些,然后借着烛光查阅信笺。
纸条上,方正的蝇头小楷跃入了秦月夕的眼中——是顾梓晨的笔迹没错,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纸条只有三指来宽,两寸多长。
入眼的第一句话就是:
吾妻见信好。
多日未见,为夫甚是思念。离京已有数日,现已赶至关外西凉城内,埋伏设陷两日有余,终于生擒刘勇。只是此事尚未完结,还需细问盘查,万无一失后要确保此人安全方可返回顾家。待将此人送至顾府后,再与吾妻赶至京城相见。
期间望吾妻珍重,多食多餐。
夫,梓晨。十月六日。
看完信笺后,秦月夕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顾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