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李部形听到下河大司马的话,突然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随即看了巧容一眼。
巧容心领神会,来到陛下跟前:“陛下可是要查下河城大司马的罪录?”
李部形摩挲着下巴道:“给朕看看他犯的罪是否十恶不赦,如果不是,朕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如果是……”
后面的话没说,但巧容明白,陛下的潜台词是,没触及底线,可以法外开恩,如果触及了底线,那必杀无疑!
“奴婢马上为您查!”
话毕,跑到十几个宫女和太监跟前,吩咐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先查下河大司马。
随着右相和下河城大司马的反水,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今日的危机似乎比想象的严重,陛下不会真打算血洗朝堂吧?
若真是那样,该怎么办?
不想不害怕,一想灵魂炸,众人纷纷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扑通!”
下河城大司马刚发完言,袁门将军便一个猛跪,双膝狠狠砸在大殿上,附近的大臣仅凭声音都感觉到一阵肉疼。
“陛下赎罪,臣愿上前线与蛮子死战,戴罪立功!若是功不抵过,臣愿以项上人头相抵,只恳请陛下不要株连微臣的族人!”
李部形没有理他,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誉王。
誉王没想到袁门这个废物如此不堪,这大殿上还没下结论呢,就吓得缴械投降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真是愚蠢至极!
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牵连整个天南军……早若知道他骨头这么软,就该把他碎尸万段。
“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尊,微臣以为,不应通过此等方式清算我等。我等也是大秀的功臣,保卫大秀数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您非要清算,也不能仅凭宫女一面之词,至少给我等一个自证的机会。”
刑部尚书站了出来,鼓起勇气,直接摊牌,不打算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作为一个自知罪孽深重,一旦被查必死无疑的人,他选择了刚正面。
整个朝堂,除了金太尉,风太尉与少数几个大臣屁股是比较干净的以外,其它人的屁股全是毛屎混糊,不堪入目。
李部形看了一眼刑部尚书,扭头对巧容说道:“找一则刑部尚书的光荣事迹,让他自证一番。”
巧容闻言立马转身,在太监和宫女们整理好的罪录中寻找刑部尚书的名字。
片刻后,巧容端起厚厚的罪录,开始当众起念:“青历935年秋,刑部尚书因为自家公子看上皇都城西工匠张自融家中小女,起了心思。
趁其不在家之际,派人强行掳走了其小女至自己府上,欲行不轨。
因张家小女誓死不从,惹恼其公子,故派人将其殴打至残,之后又命人牵来五匹军用战马,当着数十家丁的面,活生生将此女五马分尸!
据传,此女死得异常凄惨,死前,其惨叫声响彻整个尚书府……张自融经过多番周折,得知小女遭此非人虐待之后,发誓要告御状。
可还未等他见到陛下,便被先一步得知消息的刑部尚书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拘禁到刑部牢房。
之后利用职务之便,对其进行百般折磨,逼迫其放弃告御状的想法。
在无人所知的刑部牢房里,刑部尚书分别对无辜的张自融使用过断指钳,开花梨,穿舌器和压骨碾等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具。
饶是如此,张自融为女讨公道之心依旧不灭,恼羞成怒的刑部尚书为了让其彻底屈服,派人以疏于管教之罪,将其家中夫人带到刑部牢房……在家妻被当面凌辱和残杀之后,张自融依旧未屈服。
恼怒至极的刑部尚书见状暗下狠心,当即下令让人割其耳,挖其眼,拔其舌,断其手脚,之后将其放入猪笼,装上大石,沉入湖中……刑部尚书大人,此则罪状,吾已陈述完毕,请自证!”
刑部尚书满脸怒容:“此乃一派胡言,纯属胡编乱造!臣对犬子管教一向严格,从不允许其惹是生非。一旦发现,轻杖责,重鞭刑!
在臣常年严格管教之下,犬子莫说干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就是偷鸡摸狗也是万万不沾的。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询问臣家中妻妾,以及陪伴犬子从小玩到大的家丁们。
犬子如此,臣为父者,以身作则,自然更不可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况且,臣为大秀刑部尚书,乃朝廷刑法代言人,岂有徇私枉法之礼?
臣从官以来,亲手经办的案件大大小小不下百件,每一件都做到了光明正大,公道公正。
这些都是刑部案册清晰可查的,若臣是汝口中那番不堪模样,岂能做出这等成绩?
此刻所言,朝堂群臣同僚皆可作证!
臣属实冤枉,请陛下明察!”
话毕,就要跪下去,一副请陛下为臣做主的模样。
然而,他刚跪到一半,右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刑部尚书请慎言,本相虽与你同朝为官,但与你可称不上同僚。
所以,汝方才所言,请勿带上本相。
本相未曾见你经手百件刑事,也未曾见到你的光明正大和公道公正。
本相平日里公务繁忙至极,自顾不暇,因此,面对陛下,本相无法为你作证,还请理解!”
话毕,给不远处的许廷尉使了个眼色。
刚跪到一半的刑部尚书当即傻眼,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右相,整个人都懵了。
许廷尉领会到了右相眼神的意思,当即跪下开口:“启禀陛下,臣亦无法为刑部尚书作证,请明察!”
处于懵圈中的刑部尚书嘴角抽了抽,随即心中疯狂问候两人的家人和祖宗十八代。
平时落井下石也就算了,现在落井下石,可是要掉脑袋的,这两人不可交!绝对不可交!
不仅不可交,如果渡过这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