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让燕姝替他包扎伤口,可容怀把燕姝抱出诏狱后,也只是将她带去了陈泽远的书房,让她在这里休息片刻。
燕姝坐在木椅上,眼看他转身要走,忙抓住了他的宽袖。
他回头看她,她目光迟疑,“你要去审她吗?”
容怀凝着她沉默片刻,到底还是转身回来,随后在她面前单膝蹲下。
这样的姿势,他看她时便需得微仰头,而她则低垂下眸和他对视。
他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无奈道:“我早说过,我来审她就好,是你不听话。”
“可是你受伤了呀。”
燕姝细眉拢蹙,虽然她也的确是很想亲自审长荣,想听听她都能说些什么,可容怀也的确是受伤不便。
她也没想到他还是从宫里跑来了。
她有些担心,目光落在他胸前伤处,可隔着衣裳也看不出什么。
她只能问,“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还是先包扎吧,御医说若是裂开了很容易感染……”
他只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肌肤,弯唇,“我若当真那么弱,如何护我的善善?”
燕姝轻抿唇,他叹了声,“她说的话,善善一个字也不必信。”
“可是……”
“我说了,你是我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你到底是不是先皇的女儿,我很清楚,不必因为她这些话怀疑自己。”
“是吗?”
燕姝有些迷茫,“可你那时候也不到八岁,就算我母后真跟别人……连我父皇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能知道?”
容怀看着她,有些事其实不是很想让她知道的太深,知道的越多她只会越难过。
可若是不让她知道,她只会自己胡思乱想,更加难过。
他想了想,干脆起身自己在木椅坐下,捞了纤细柔软的人坐到他怀里。
燕姝软绵绵的,此刻是没什么力气,也不做什么挣扎,小心翼翼不碰着他的伤,只将脑袋靠着他肩膀。
他抱着她柔软的身子,用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丝,同她解释,“先皇不知道的事,我也的确不能知道。可我知道,兰漪皇后第一次去灵泉县行宫是在生下善善出了月子之后。”
“也是那之后,崔家的香才被皇后所喜日日不离,崔家也才从普通的商人一跃成为大燕皇商,可说是一夜暴富。”
燕姝心底微动,仰着小脸看他,眼底满是希翼,“所以,母后是在生下我之后才认识的崔永泉是么?”
容怀点头,“兰漪皇后未被封后前乃是太傅之女,生于上京长于上京,而那崔永泉一介商人,在崔家成为皇商前,在灵泉县甚至都是排不上什么名号的小门小户。”
他低头亲亲她眉心,声线温柔安抚,“所以善善觉得,兰漪皇后在入宫之前可能会认识他吗?至于入宫后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们认识的时间,只能在兰漪皇后去行宫之后。”
在兰漪皇后去了行宫之后,给了崔永泉那奸人可乘之机,竟敢犯天威,诱惑当朝皇后。
而崔氏一门明知他们的繁荣如何而来,却是沾沾自喜甚至暗中相助。
照容怀来看,先皇当初的确还是太过仁慈了。
当然,也能看出来,先皇对兰漪皇后的确是纵宠之极。
兰漪皇后闭宫门不见,先皇便不敢去招惹她心烦。
兰漪皇后要去行宫待上几个月甚至不要先皇相陪,先皇也默然允许。
可就算这样,到最后也没能得兰漪皇后真心相待,倒是让堂堂天子的颜面被人肆意践踏。
让一介商人上了皇后的床榻,玷污了皇室血脉。
若是他,哪怕让她恨他,也绝不会让她离他片刻。
他宁愿困着她锁着她,和她互相折磨,也不会让其他男人有可乘之机,夺他所爱。
燕姝则细想着容怀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可她还是有些疑惑,“可我记得,我母后并非真心愿意入宫的,她在入宫前似乎的确有喜欢的人。”
母后不愿嫁给父皇的事并非什么秘密,当初是父皇一道圣旨,用太傅满门强迫母后入宫。
所以母后入宫后一直不怎么快乐,这也是燕姝之前愿意答应长荣自己选夫的理由。
对女子而言,嫁于不喜欢的人,真的很可能会是一世的悲剧。
可母后入宫前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人,却是没人知道。
燕姝之前甚至还想是不是就是崔永泉,然而如今听容怀这样说,又应该不是。
容怀闻言目光微动。
兰漪皇后入宫时,他年纪也太小,对上一辈的爱恨情仇自是不太了解。
不过燕姝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先皇替他和燕姝指婚后,他不经意听自己母亲和父亲的谈话提到过。
母亲当时说的是,“想当初娘娘万般不愿进宫,可要我看,当今陛下可比他那皇兄强多了,若是娘娘当真是跟了那位,现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吃苦受……”
母亲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父亲厉声打断,“这种话你也敢胡言,天家的事以后休得议论!”
那时候容怀已经快九岁了,虽还不太懂这些事儿,可也听得出母亲的意思是娘娘当初想跟的许是陛下的皇兄。
先皇的兄弟不多,若说先皇的兄长也不过两位,一位是曾经的肃亲王,比先皇大十岁,年纪上来说不太可能。
另一位……
只比先皇长上两岁,是先皇嫡亲兄长。
容怀听父亲提起过,当初先皇之所以得到皇位,全靠那位嫡亲兄长相让。
那位的心似乎从不在朝堂,让出太子之位,在先皇登基后便离京而去。
先皇封他为礼亲王,可这位礼亲王却如同不曾存在过般,离京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甚至连十年前大燕遭逢巨变,他都不曾出现。
许多人都认为,他应当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甚至容怀都已经忘记了此人。
毕竟容怀也从未见过这位礼亲王,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