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燕姝也不至于真这般没心没肺,她的确是有些惊讶,可回神后也只是说了句,“摄政王的婚事需得摄政王自己同意,朕却是做不了主成全不了的。”
容怀自然不会同意,他看也没看长荣,甚至收回了落在燕姝面上的目光,冷声道了句:“本王无意。”
不算难听却格外直白,说完便丢了折子起身离去。
殿内静了片刻,长荣神色尴尬,燕姝也略显无奈。
她察觉到容怀生气了,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甚至还让他自己拿主意啊?
不过长荣到底是她十来年的朋友,长荣长她四岁,从小便是如姐姐般陪着她长大。
若非长荣母亲离世,为母守孝三年,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曾婚嫁。
燕姝也没让长荣白跑这一趟,允了她不愿嫁给成国公世子的事,让她自己寻如意郎君。
毕竟女儿家的婚事关乎一生,若是不情不愿夫妻不和,这一生该多难过?
就好像她的母后……
长荣谢恩后便离开。
气氛不对,燕姝也没什么心情,倒也没留她。
只是在她走到殿门口时,燕姝忽然问她,语气略有些淡,“长荣是什么时候心悦摄政王的?”
长荣微僵,缓了缓回身,“陛下……”
她正迟疑着该怎么回答,燕姝却又弯唇,轻飘飘道:“没什么,下去吧。”
等长荣离开,燕姝目光低垂,眼底浮出些自嘲。
长荣那般迟疑纠结,就很明显说明不是这两年的事儿了。
可两年前,燕姝对容怀是喜爱至极的,也确定自己以后会嫁给他,长荣不会不知。
所以唯一的朋友喜欢上自己的未婚夫,她竟是从来无知无觉。
也不知道该骂自己迟钝,还是骂长荣竟然觊觎自己朋友的未婚夫?
长荣这方出了紫宸殿,刚到玉华门,便见到了等在玉华门外不远处的男人。
一袭墨色暗金王袍,长身玉立,俊容无波,气势迫人。
长荣心跳凝滞几分,缓了几瞬才继续抬步过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看清那张如玉面容,若是忽略那双凤眸中的威压,可称郎艳独绝,俊美高华恍如世外仙人。
长荣心跳又免不得更乱了些,想到方才在殿中他的毫不留情,如今却又在这里等她么?
是因为有什么话,不好在燕姝面前说是吗?
她心思烦乱,想了各种可能,好一会儿才走到他面前,恭敬的福了福身,低声问,“王爷可是在等长荣?”
她低垂着眸,不敢直视他那双无底凤眸,却也能察觉到落在她头顶的目光是怎样的锋锐,让她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片刻,她听到容怀开口,“善善自小失亲,被许多人背叛,能信任的人从来不多。能称之为朋友的,更是唯你一个。”
他的声线也淡,明明没什么情绪,偏又凉得像这冬日酷雪,让长荣周身发寒。
她捏紧了手指,“王爷……”
容怀的目光始终落在禁宫深处,那是紫宸殿的方向,“不过本王倒是认为,做善善的朋友,你不配。”
长荣面色忽变,却又听他说道:“以后无召莫要进宫,就算她想见你,你应当也有办法推辞。总之,本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跨进这道玉华门!”
长荣彻底僵住,而他已经转身离去。
看着那道毫不留情的墨色背影,长荣情绪忽然略有失控,忍不住开口,“王爷为何如此待我?”
他步子顿住,她自嘲的笑了笑,眼泪落下来,“陛下是王爷看顾着长大,而我长陛下四岁,难道就不算是同王爷一起长大吗,为何王爷的眼中始终只能看到她?”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惹了王爷不快,可那也不过是我一时情难自禁。王爷当时也并未将此事告知陛下,我以为王爷亦是有那么半分顾念着我,我一直念着王爷的好……”
不等她说完,容怀转身,唇角勾出的弧度冷淡,“不过是她身边跟着的一条狗,有何资格说是同本王一起长大,又凭何能入本王的眼?”
长荣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继续,“一条狗穿上她的衣裙躺上本王的床榻,便自以为能成为她让本王倾心?可惜狗便是狗,哪怕穿得再像人,也不过是毫无良心甚至随时能反咬主人一口的畜生,本王只会对其厌恶至极。”
“至于本王不曾将你做过的恶心事告知她,那只是本王疼惜她,不想让她再承受一次背叛之痛,不想让她也觉得恶心,并非在意一条狗的想法。”
这些话简直难听到无法入耳,长荣一张脸彻底失了血色,比那殿顶还残余的冬雪更白。
容怀又嗤笑一声,“成国公府世子在本王看来倒是郡主良配,郡主年纪也不算小了,便莫要再挑三拣四。”
他说完,再次朝禁宫那方看了眼,幽幽道:“裕王府是否能长荣,全在长荣郡主一念之间。”
这次,他转身离开,不再有丝毫停留。
而长荣僵立当场,许久不曾动弹。
是夜,留凤宫
当鸢尾和香雪在外殿听见了内殿中女儿家忽然的娇呼时,慌忙低头退出了寝殿。
退出寝殿时还能听见一句,“容怀,你放肆!”
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可她们陛下此刻的声音哪有半分威严?
婉转可怜的连她们都不由得脸红心跳,甚至忍不住想摄政王到底是对陛下如何放肆了?
那画面不堪想象,两人慌忙关紧了殿门回去自己房中。
因为摄政王时常在夜里前来留凤宫,留凤宫夜里都不会留旁人守夜,若是里面有了动静,更是连鸢尾和香雪都不能留。
以至于只要是容怀在,偌大的寝宫中便只有容怀和燕姝两人,随他们如何折腾,都不会有人知晓。
不过这次鸢尾和香雪倒是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