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怎么还不去自杀?
怎么还不去自杀?
怎么还不去自杀?
怎么还不去自杀?
“景——耀,是这个读音吧?很好听的名字,让我认识一下……”
我猛然从他们今早上对我说的话中醒过来。
空气中,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有嗤笑声响起。
这听在我的耳中,格外刺耳。
我深深地低着头,将眼睛挡在厚厚的刘海下,弓腰驼背地站起来。
“为什么低着头?把腰直起来。”
也许,她是可以信任的。
我攥紧拳头,像个在决斗场中即将面临野兽的人,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她的笑容僵住了,倒吸一口凉气。
我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厌恶。
我的脸上,有大块大块深褐色的雀斑,像一个个带有原罪的、烙印的耻辱。
让人觉得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又赌输了。
“……那你回答一下,为什么DNA是最主要的遗传物质?”
“……因为……”
我刚要回答,后桌的李浩拿着一把剪刀,将我裤子的松紧带剪断了。
我的裤子落在脚踝上。
“哈哈哈哈……”
“……你坐吧。”
我羞耻地飞快将裤子提起来,不知所措。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脸上的雀斑。
还好我带了曲别针。
我安慰自己,将裤子别好。
回家后,爸妈在争吵。
我听到爸爸将玻璃瓶子摔碎的声音,还有妈妈用椅子砸窗户的巨响。
“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你!”妈妈歇斯底里。
“这么丑的孩子,你确定是我的种?!难道不是你和某个流浪汉的私生子吗?!”
“滚!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要他的!”
我躲进被子里,一丝空气也不透。
如果能这样闷死在里面就好了。
为什么要让我出生呢?
我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
咕……
肚子响了。
我实在太饿了,就跑到外面,和小巷子里的流浪狗抢吃的。
流浪狗咬了我的胳膊,恶狠狠地守护着自己的食物。
我看着这条流浪狗,感觉在照镜子。
我的表情也一定很凶狠。
最后,我将它踹跑了,大口大口啃着地上裹满灰尘的肉骨头。
“这不是景耀吗?哈哈,他在抢流浪狗的吃的!他也是狗!”
李浩拽着一个哭喊的女生走进昏黄的巷子,身后跟着几个人
我认得那个女生。
枯燥如草的头发,黑色的皮肤,狭缝一样的眼睛,粗大的鼻子,肥厚的嘴唇,装在超大号衣服中的臃肿身材。
而她的脸充满青紫的痕迹,眼睛红肿,似乎被揍了一顿。
她叫沈佳,和我一样,长得很丑。
“这下‘沈佳宜’和狗耀都凑齐了,哈哈哈哈……”
“让他们结婚吧!都长这么丑,天生一对啊,哈哈哈哈……”
他们把沈佳推到我身上,拿出手机来拍照。
“看看他们生的孩子是不是个怪物,哈哈哈哈……”
“一个是母猪,一个是黄狗,这不是有生殖隔离嘛!哈哈哈哈……”
我狼狈地坐在地上,内心充满了对自我的厌弃。
“这俩怪物,看我的流星拳!”
一个男生一拳砸在我的脸上,我感到脸上好像被一块坚硬的石头碾过一样,疼得让我眼冒金星。
我颓废地站在那里,任由欺凌。
他们欺负够了,见我没有反应,觉得无趣,就会走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经验之谈。
我绝对不会有孩子。
因为这是个地狱。
疼痛,是会麻木的。
因为身体痛得厉害,精神上会恍惚,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他们排起队来,挨个对我和沈佳进行掌掴。
“啪!”
“啪!”
“啪!”
他们朝我们吐口水,对着我们撒尿,强迫我们吃他们的粪便,像一个个野人。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谁会救我?
无人救我。
我看到有路人经过巷口,瞥了这里一眼,远离。
他们把沈佳剪成阴阳头,用黑色记号笔在她的脸上写下辱骂的话语。
“汽车旅馆里的鸡!”
“骚女表子!”
“吃屎!”
然后,在我的脸上写。
“男女支!”
“狗杂种!”
“粪!”
沈佳大声地哭求着,乞求他们放过她。
我只是浑身颤抖,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也许我很快就会醒过来。
“好啊,跪下我们就放了你!”
我和沈佳朝他们下跪。
“你们什么时候自杀啊!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可不要死,死了就不好玩儿了,他们可是我们的玩具!”
“我们可以打他们发泄一下啊,哈哈哈哈……”
他们将我高高地架起来,狠狠往墙壁上撞,拿烟头烫在我的脸上,看我下跪求饶。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怕什么!怂死了!”
这样噩梦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在承受。
他们一次比一次过分。
那些屈辱与痛苦,像我脸上的雀斑一样,变成一场血雨,浇灌着我。
下个周一,李浩富有感情地朗读:“我们是初生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是新生的希望!”
他还没说完,一片红色的影子,从最高处飞速落下来。
沈佳从档案室里面一跃而下。
她跳楼的时候,我就看到她从飞快地坠落下来,穿着红色的衣服,留下一片红色的残影。
她摔得面目模糊,似乎是故意让脸冲着下面,开出一大朵血花。
所有人尖叫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血肉模糊的沈佳。
她解脱了。
我呢?
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逃跑了。
当天的深夜,我带着几个馒头,毫无留恋地逃离了家。
我睡在桥洞下,去垃圾堆里,和那些老乞丐一起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