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芹一双黑色的眼睛凝望着他。
她低垂着头，眼睛使劲儿冲上瞪他，露出大片的下三白。
嘴巴被黑线缝起来了，成了一个大笑的弧度。
他清晰地记得，她的眼睛是棕色的！
突然，他想到被火活活烧死的那头祭祀的猪。
那头猪，远远地、凄凉地望着他，是一双琥珀棕色的眼睛。
也就是说，真正的林秀芹变成了那头猪，被烧死了。
而林秀芹的旁边，站着同样抿嘴笑着的钱丽萍。
一模一样的姿势，和低头抬眼盯着他笑的表情，两张脸埋在阴影里。
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心悸，好像有人拿着棒槌，在他的敏感的心脏上敲鼓。
被拿出来的梳子，梳齿流出浓稠的鲜血，缓缓滴落在他的鞋面上。
白翠云僵在他的背上，他赶紧抬手去解双肩上的布条。
他庆幸着自己没有系成死扣，努力控制着手不颤抖，尽量稳地解开左肩的布条。
刚解开一个，也就三四秒的时间，白翠云重新动了起来。
“啊……”
她发出怪异的平平的声调，迅速张开了嘴巴，露出深渊血洞般的喉咙——
他转过的头看到，她的喉咙里，有一张惊惧异常的脸。
是和他一起的扮演者，王丽娜。
他的心，像被猛然置于冰柜里，冷得彻骨。
他握紧梳子的把，想要再次拿出，梳子的一半已经拿出来了——
可是，白翠云狠狠咬在他的后脖子上，用力到青脸上无数根红筋暴起。
剧痛猛烈袭来，他感觉他的头下一秒就要被咬掉下来，好像有一把钢刀刺进他的脖子里。
他浑身都裹满了她身上流下的青红色液体，好像大桶融化后的番茄酱怼冰淇淋，兜头浇在他的身上。
这回……是真要死了……
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眼前，是林秀芹和钱丽萍带着重影的诡异笑脸。
他只是肉体凡胎，竟然真的会相信自己能逆天改命。
可笑，太可笑了……
他露出了一个，痛苦到极致的、扭曲的苦笑。
突然，他脖子上的人脸血吊坠发出淡淡的红光，上面刻着的人脸，双眼流出猩红的血液。
白翠云像被冰冻了一般，再次僵住了身体。
他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深呼吸一口，迅速解开了右肩的布条，猛地朝左侧一甩，摆脱了后背上的白翠云！
他感到胸前的吊坠烫得惊人，仿佛是根正在燃烧的香烟，狠狠烙在了他的胸口。
是吊坠救了他！
与此同时，王奶奶家。
架子上的照片里，剩下的那只殉葬纸人，身影越来越淡，消失在黑白照片中。
火炕下的烧火洞中，燃起“噼里啪啦”的大火，逐渐蔓延，愈演愈烈，有着烧毁一切的趋势。
柜子上的菱形镜子，剧烈地抖动起来，最后“咔嚓”一声脆响，碎成了无数块碎片。
“嘿嘿……”
瘆人的笑声，在屋中回荡着。
厨房的地窖盖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好像有人在疯狂地拍打。
最后，一只深青色的手，掀开盖子，从地窖中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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