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
听到岳家明的身份,饶是林淮南定力再好,一时之间也是惊讶不已。
刚刚他说要自己刺杀张啸林时,他还以为是个人恩怨。
毕竟这上海滩跟张啸林有过恩怨的,比比皆是。
若是谁冒出来说要杀他,真的一点也不为奇。
然而军统,这个身份真的是太为敏感了。
在这人人力求自保的年代,谁人敢说跟军统这样的组织有联系?
对于这些事情,林淮南自然是清晰不过来。
早年上海还没有沦陷之前,那时的林淮南还在巡捕房。
曾经有数次就遇到过涉及到军统的案子。
军统是戴笠的禁脔,他打得骂的,别人就是说不得。
因此,事情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如今又是作为张啸林的保镖,军统刺杀他的事情,再是清晰不过了。
如果没有军统的刺杀,他如今不过还是个看门的而已。
如此算来,其实他还应该感谢军统的。
但是,军统要自己杀张啸林,能答应吗?
还有,张啸林真的就那么好杀的?
如果真是这样,军统的刺杀早就得手了,何必还来找他?
一起的一切都证明着,张啸林不好杀。
古话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自己拿着张啸林的食禄,反过来还要杀他,于情于理都好像说不过去。
不是说他林淮南对其忠心不二,实在是这些事情落到他头上,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当然,也幸好他对张啸林不是那么忠心的。
要不然听到这些事情,恐怕真就要暴起出手了。
对面的岳家明见林淮南犹豫不决的样子,那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担忧。
“林兄,我知道你心里疑虑什么。”
岳家明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推到了林淮南的面前。
“林兄,这是在下的一点诚意。”
“如果事成之后,一定还有重谢。”
林淮南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布包里包着两根小黄鱼。
钱,谁人爱钱。
何况他也非常缺钱。
上有老母要赡养,下有妻儿要靠他养家。
刺杀张啸林的事情倒是容易的很。
不过就是一枪的事情嘛。
但是,然后了?
杀人容易,可事后之事难以善了。
他出了什么事情,这一家老小怎么办?
林淮南终究不是那种冷面绝情之人,他不可能不考虑一家老小的今后之事。
可是,这钱真的不少啊。
要是有了这笔钱,起码一家人的生活,不用像现在这般捉襟见肘。
做什么事情都的省着花,生怕还没有他发月饷时,家中已经五米可下锅了。
别以为说得很夸张,现在这年代钱还是钱吗?
就连大米都一天一个价,恐怕这样下去,他那些月饷还不够买米的。
难道就吃白米饭和面食,不用吃菜?
老人怎么办?
小孩怎么办?
所以,一想到一家人的每月的吃穿用度,林淮南就是发愁不已。
“林兄,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义有担当的人。”
“你顾及着你家老小,生怕一旦你自己出了什么事,没有办法照料家人。”
“其实这个你丝毫不用担心,我们每月会支出一笔钱给你的家人,用以保证你家人的基本生活。”
岳家明一副信誓旦旦的向林淮南做着保证。
听到这些话语,林淮南心里还是有些动心的。
只是他迟迟不敢做下这个决定。
他和对方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如何相信他的话?
在上海滩混了这么些年,有几个人是真正可以相信的啊。
以他的经验来看,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也只有自己能照顾好一家老小。
因此,他不敢答应。
然而他越是沉默不已,就越给了岳家明一个信号。
林淮南就是那个可以刺杀张啸林之人。
所以,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将他说服。
想到此,岳家明当即就是自嘲一笑。
这一笑,立马就将林淮南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笑什么?”
他问着岳家明。
“你我今天第一次见面,就让你做这等事情,如果我是你,也会跟你一般踌躇不已。”
“一来从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二来这件事也是危险重重,谁也无法预知后果。”
似是岳家明知道对方会发问一般,又是故意自嘲一笑,缓缓的说出了林淮南心中的疑虑。
不可否认,这些想法正是林淮南心中所想。
他三两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我承认你说的话固然有些道理,倒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钱的原因,我就要答应?”
林淮南反问着岳家明。
岳家明也不笨,如何听不懂这话里的潜台词。
钱,他缺。
但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人。
对付此种,岳家明有的是办法。
“林兄,我且问你,张啸林算是一个什么的人?”岳家明开口问道。
“这还用说?”林淮南轻笑一声,“上海滩的地痞流氓,十恶不赦的大汉奸,中国人的耻辱。”
“那我再问你,假若你今天没有这个身份,张啸林的狗腿子和小鬼子欺辱你的家人怎么办?”岳家明再问。
这一问,终是将林淮南给问住了。
以前有法租界巡捕的身份,倒是没有人敢欺辱他的家人。
如今又有青帮张啸林这个大汉奸做庇护,更是没有人敢欺负到他家头上了。
但,正如岳家明所说,要是没有如今这身份,家人就不会受到欺辱?
似乎不太可能。
日本人在南京制造的骇人听闻的大屠杀,过去仅仅才两年多的时间。
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
多少人惨死在街头无人收尸。
假如换的一种身份,可能自己的家人也是会跟他们一样。
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那种冲动来自于心灵最深处。
似乎,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