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司薄年在舅舅的案子上再不厚道,今天救命的恩情不能抹杀,陆恩熙真心实意道,“谢谢,如果不是你过来,可能倒在刀子下面的人就是我。”
陆恩熙别开头,不让司薄年碰她的脸,自己抽了几张纸,凌乱地擦了几下。
司薄年一点也不为她的感谢开心,反而觉得“谢谢”两个字格外刺耳,从耳朵传进心里,犹如一条冬天的冰河,把五脏六腑都冻凉了,“逃走的女人是谁?认识吗?”
陆恩熙不想说,家丑毕竟不宜外传,但就算她不说,司薄年也有的是办法查到真相,“我舅舅的女儿,段晓薇,比我大两岁,舅舅入狱后她和我表哥从法国过来。”
说得这么清楚,司薄年应该不会再去多此一举调查。
司薄年对舅舅那么憎恶,若是知道他们全家在法国的详情,说不定后续还要再打击报复一顿,导致他们彻底吃不消,才是真的家破人亡。
“你在怕什么?担心我派人去法国收拾他们?陆恩熙,我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陆恩熙拽着用过的卫生纸,心里想,你要是不闲,会飞来曼城吗?
“司少事情多,都是几百个亿起步的大项目,没必要也犯不上为了不着四六的小人物费心思,舅舅做的事他家里人不知道,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她在替舅舅说好话,希望司薄年还能残留一丝人情就此罢休。
表哥的餐厅是他默许做的也好,与他无关也罢,陆恩熙最大的心愿就是往后再也不要有任何事情和司家挂钩。
司薄年听着句句刺耳,他靠着驾驶席的椅背,目光看向挡风玻璃外的夜色,“你想替他申请保释?”
陆恩熙手指一节一节缩紧。
司薄年想怎么样?到现在还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司少……”陆恩熙看着他的侧脸,情绪在胸腔不断翻飞,不想被他看出来,又好像是一块透明玻璃,根本藏不住秘密,“我舅舅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监狱生活他熬不了两年半,我给他申请保释,只是想给他一个好点的医疗条件,他的资源彻底被你切断了,亨利也被判入狱,再也不能做伤害KM利益的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谓的绝对力量,大概就是对方一句话就能左右他人的命运,而升斗小民想换取一隅之地来安歇下半生,都那么奢侈。
司薄年心里无名的火蹭地燃烧到咽喉,他烦闷的攥着方向盘,“陆恩熙,你就这么认定我?”
陆恩熙别开头看前面,不和他对视,“司少疾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司薄年气到笑出声音,“好,好得很。”
他不再说话,启动引擎,一路飞驰到酒店。
依然是上次入住的假日酒店,司薄年停下车,“跟我过来。”
陆恩熙咬了咬后牙槽,“我回酒店,不打扰司少休息。”
司薄年气得七窍生烟,强压脾气不发泄,“想回去也行,衣服给我。”
陆恩熙霍地把头抬高,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衣服我暂时不能给你,等洗干净了……”
“要么现在脱下来,要么跟我上去,陆律师说得没错,我这人就是容不得沙子。”
陆恩熙里面的衣服破碎成烂布条,没有这件衣服,她岂不是彻底曝光?
权衡之下,她跟上了司薄年的步伐。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故意安排,今天司薄年预定的还是上次那间套房。
摆设一模一样,好像中途没有其他客人进来过。
陆恩熙一个错觉,这个房间被司薄年承包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司薄年换下拖鞋,将脏掉的皮鞋丢进垃圾桶,随即从鞋柜里拿出另外一双丢到陆恩熙脚边,“换上吧。”
陆恩熙犹豫着。
司薄年顾自去酒柜,拿起威士忌酒瓶,迟疑一下改成了纯净水,“你不是想保释段啸云?没有我的允许,就算你跑断腿也办不成手续。”
陆恩熙心头一阵巨大的悲凉,苦到极点反而没有感觉了。
换好鞋,她站在客厅吊灯下,“司少想怎么样?
”
怎么样才肯放过我舅舅?
司薄年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插裤袋,斜靠着酒柜,慵懒如同刚从皇室走出来的王爷,谁也想不到一个小时前,他嗜血的模样。
他俯视她,慢悠悠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陆恩熙垂在宽大外套里的手,揪着包包带子,也许是今晚被两个猥琐男人带偏了思路,他总觉得司薄年是那种意思,“司少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形象跟外面的流浪汉差不多。”
“流浪汉要是长你这张脸,也不至于没饭吃。”
他在夸她,可是放在这个环境里,完全起不到暖场的作用,只是徒增讽刺。
沉默蔓延,陆恩熙被他看得不自在,她想了想,提出交换条件,“一千万,如果司少愿意放我舅舅一马,那笔诉讼费我分文不取,KM要的公道已经拿到了,我舅舅身败名裂,就算出狱也回不了国,司少的气能消吗?”
司薄年头发胀,太阳穴一下下狂跳,让陆恩熙说句好听的话就那么难?
罢了。
“去洗澡吧。”
陆恩熙心往下沉,她已经拿出了力所能及的最大诚意,怎么司薄年还执着的非要做那种事?
“司少,我身体不舒服。”
司薄年忙问,“哪儿不舒服?伤又复发了?”
对,真是个好借口。
“嗯,你没过去之前,他们对我下手挺重的,伤到了后面。”
司薄年无声骂了句该死,“你把自己收拾好,我叫医生上来。”
“不用,休息一晚上可能会好。”
司薄年坚持叫医生,“还是要做个检查。”
陆恩熙在洗手间脱下外套,看到破烂的衣服,恼恨的想回去再补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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