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翊刚回到府中,本想再去看看小阿锦,却没有想到,刚走到院里头,就听见里头各种劝说的声音传出:
“姑娘,奴婢给您换药,您的伤口才会好呀!”
“姑娘,求求您把这药汤喝了,喝了药才不痛!
“世子吩咐过了,要好好照顾您的!”
……
阿锦醒了!沈安翊心中一阵窃喜,可是刚要踏进屋子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他有什么颜面去见阿锦?他是个杀人凶手,他怎么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这时,一位府医正好背着药箱从里头出来,见到沈安翊站在门口,急忙行礼:“小世子!”
“蒋大夫,她如何了?”沈安翊低声问道。
“世子放心,那位姑娘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蒋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只是她甚是倔强,刚刚清醒过来却什么药都不肯喝,也不愿让下人帮她换伤口,眼下几个人在里头轮流劝说着……刚刚重新为小姑娘把了脉,药方子需要重新调整一下,便先退下了!思烟,你先到药房等我……”蒋大夫说完又朝着沈安翊行了礼,沈安翊者才注意到,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
沈安翊本想着,既然阿锦有那么多人照顾着,自己进去也做不了什么,可是又听见蒋大夫说她不肯吃药不肯换伤口,甚是担忧,就在这时,里头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破碎声,沈安翊心中一怔,立刻往屋里走进去。
才发现原来是婢女没有将杯子端好,打碎了,他松了一口气,立刻有年长些的婢子走了进来,对沈安翊行礼后,指责那笨手笨脚的下人。
阿锦却也因为这样,见到了沈安翊,惨白的小脸原本还甚是倔强,可是在看到沈安翊的瞬间忽然泪眼汪汪,身上的伤口却让她疼得直冒冷汗,她只能喊道:“翊哥哥,翊哥哥,阿锦怕!”
沈安翊听见阿锦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终究还是心里一软,走到她身边,用从来没有过的语气好声哄道:“阿锦,让她们给你换药可好?”
“阿锦怕!阿锦怕!”阿锦满眼的惶恐让沈安翊不敢直视,甚至就连婢子们要上前碰她,她都吓得尖叫,下人们不敢再上前,生怕加重了小姑娘后背的伤。
沈安翊无奈,接过了婢子手中的药碗,轻声道:“翊哥哥喂你喝药好吗?”
袁容锦伤在后背,只能趴着,下巴枕在了了一个软枕上,只为了让她能舒适些。
小阿锦哭得眼睛都红了,委屈地点点了点头。
可是沈世子哪里伺候过别人,他接过了药碗,想要喂药的时候才发现小阿锦的姿势有些难喂,又不能挪动她。
他顿了顿,干脆在小阿锦身侧单膝跪地,身后的婢子不可置信,连忙上前制止:“世子,不可,还是让奴婢来吧!”
“退下,哪来那么多讲究!”沈安翊呵斥了一声,身后的婢子顿时不敢动了,世子醒来之后,脾性怎么同之前不同了?似乎在他身上能看到王爷的身影……
沈安翊一勺一勺将药汤送到了小阿锦嘴边,一开始还笨手笨脚,将药洒了,可是小阿锦却没有再闹腾,虚弱地将药汤喝下。
喂完了药,就要给小阿锦后背换药了,可是本来情绪已经逐渐平稳的小阿锦发现有人碰到她的衣服又惊恐得大喊,甚至想要往床榻里头缩,一下就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屋子里头瞬间又乱成一团……
沈安翊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蒋大夫手里的金针落在小阿锦脑袋上,随后退了出去,婢子拿来了屏风,挡住了小阿锦。
跟随在蒋大夫身边的小徒弟便是刘思烟,她手中拿着药膏,两个婢子正要动手为小阿锦脱下身上衣裳,以便让刘思烟上药之时,大家才发现世子依旧站在了一旁,并没有回避。
众人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沈安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走到刘思烟身边,接过了药膏,道:“你为她脱衣,我亲自给她上药!”
就连屏风外的蒋大夫听到都一怔,却不敢多言,大家只能按世子吩咐行事。
沈安翊就这样盯着床榻上的小阿锦,拿下后背的厚厚的纱布后,他呼吸一窒,亲眼看到的时候才知晓,那个伤口究竟又多严重!
刚刚因为小阿锦的挪动让伤口又崩裂流血,沈安翊听着蒋大夫的话,先是轻轻为她清理了周遭凝固了的血渍,然后再将手中的药膏慢慢涂抹上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在轻轻颤抖,心也在轻轻颤抖,她那么小!哪里来的勇气为自己挡住了这么一刀!
这一刀本来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是他!是他害了小阿锦!
她承受了本该自己承受的罪,这样血淋淋的伤口,小姑娘该多痛啊!
沈安翊眸子沉黑,面无表情,众人瞧去,他那样子根本不像一个一个八岁孩童该有的沉着和冷静,可是无人知晓他的心如今究竟又多愧疚,有多难受!
一旁的刘思烟直盯盯看着认真上药的沈世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人竟然会亲自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上药。
……
蒋大夫告诉沈安翊,小阿锦后背的药必须两日一换,等到结痂了便能三日一换,但是只怕日后哪怕痊愈了,这小姑娘的后背便要一辈子都留下这疤痕了。
沈安翊走出了屋子,站到了大树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到躺着的小姑娘,满心的愧疚感又将他压迫得快要窒息了。
他急忙将盘在手腕的佛珠拿下,一手撑着树干,闭上双眸不停将佛珠拿在另一只手中转动着……
这时,他阿爹也出现在了他身侧,喊了他一声:“翊儿!”
沈安翊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内心似乎才得到了一些平静,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