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儿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窗前紫藤花开得繁盛,五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在自己的上方攒成了一个圆圈儿齐刷刷看着自己。
幻月、辣兔兔、阿酒她们都没有幻身,看来这两日无人管束,她们疯闹得厉害。辣兔兔的头上身上都是些打滚儿沾来的草沫儿,幻月也不在乎那一副花容月貌了,满脸都是啃树皮留下的碎屑。
小仙儿看见她们这副尊荣比死还难受,倒是金鳞在她的桃花木床前满眼关切,“师姐你醒了?你瞧,我们把你的木床给修好了,幻月还用她的牙齿给您重新雕琢出了一床的缠枝桃花。”
幻月听金鳞这样说,忙凑近小仙儿哼哼唧唧的撒娇,“师父,这桃花木太硬了,差点儿磕掉我两颗牙。”
小仙儿一听急了,抬手就扳起幻月的下巴。却不想下一瞬,幻月的脸好似镜花水月一般,在空中碎成了一波波涟漪。不仅仅是幻月,辣兔兔、金鳞他们也紧跟着不见了。
小仙儿被吓得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原来自己还是在梦中。
头顶上方倒是有个人正冷冷的低头打量着她,见她醒转,便嗤嗤冷笑。
“主人,这小东西原来是只狐狸。鹿娘做事情越来越不走心了,这种小脏东西也配踏入我们凌波神宫。”
狐小仙儿怔忪片刻,才明白她们说的是自己,知道自己又被鄙夷了。
她也不恼,若无其事的坐起来,笑嘻嘻的道谢,“谢谢仙子救我。小狐贸然闯入圣地失礼了,还望仙子见谅。”
那位仙子一身春水绿的青衫,头顶一对双环髻,美若这水晶宫里的一树照眼桂花。但美是美,样子却骄横,她看都不看小仙儿一眼,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你知道我是哪位仙子?叫我青荧就好。”
青荧,什么青荧?是鬼火还是那坟地里夜里挑灯的虫子呢?原来这货也是个妖精。既然都是妖精,她眼高于顶的样子是真真的讨厌……
狐小仙儿暗自腹诽,但介于无名警告在前,神宫里的这位主人会读心术,她还是不敢让自己想下去。
她正屏气敛声暗中揣测,偷偷打量着这神宫,却不妨坠入一汪横秋水的眉目之中。
原来在这空旷的神殿中还端坐着一位神女。
那位神女一身雪色衣裳,一张脸凝白如玉,就连披肩委地的长发都是耀眼灿烂的银白色,整个人宛若高山之巅的积雪一般明艳又冷清。
小仙儿没有惊艳于她的美貌,毕竟自己的师父就是一位绝色逍遥仙,尤其是比起美得收魂夺魄的姑获邪神来,这位神女似乎过于沉静无趣了些,但怎么说也是光华四射的一位佳人了。
只见她一双眉目沉静温润如绿色宝石,垂眸凝神间,跳动的烛光在她在眸中添了一抹淡淡的金色,眉心一簇空灵美异的粉色菡萏散发着非凡的光泽,好似是修仙的印迹。然而她那双眼睛只是对小仙儿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瞥,便移回到躺在寒冰床上的无名身上。
此刻的无名睡着了一般,无声无息的躺在一片昏暗之中。
随着神女手上烛光的靠近,他的面庞愈发显得苍白瘦削,嘴唇青白如纸。
小仙儿被无名身上散发出来的死寂气息给吓到,不由得讷讷问道,“神仙,他不是死了吧?这脸色这么难看?”
那位神女正满怀忧伤,看着无名的一双眼睛波光盈盈。听小仙儿这么一问,觉着格外刺心,神色更加阴沉哀伤,几乎心碎。
小仙儿并没有注意到神女哀伤欲死,反而继续闷闷道,“这么大的宫殿却空无一物,就连火烛也不过两盏,除了一张寒冰床别无他物,真是奇怪。怪不得他说这里是荒坟枯冢……冷冷清清。”
小仙儿说话无心,却不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那位神女向来孤言寡语,冷漠惯了,却被她这些话给激出来杀气。
她抬手将一颗寒气四溢的寒冰珠送入无名的口中,继而转头冷冷看着小仙儿。
“他说得没错,这儿的确是荒坟枯冢。你不该来。”
“额……”小仙儿再懵懂,也感觉到神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
她忙赔笑,“神女说得是,只是小狐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您和这位道长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道长?”神女更加鄙夷,“像你这种毫无眼力的小狐狸哪儿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道长。”
小仙儿被这位冰山美人揶揄,忙尴尬掩饰,“额,神女说得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道长。小狐眼力虽然浅了些,但我也瞧出来了!他没有心,他是个非人。”
神女听她这样说更加伤心,白玉般的一只手覆在了无名的心口处,一颗泪珠扑簌簌滑落。
她幽幽叹息,“是啊,他没有心,他根本就没有心。倘若他有,我又怎会被他伤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狐小仙儿看神女哭得如丧考妣,愈发断定无名已经一命呜呼。
她暗中心想,这破宫殿看着富丽堂皇,里面却死气沉沉如鬼蜮一般,自己待在这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她多少有些舍不得躺在那里的那具皮囊,但也瞧得出那位神女和他关系匪浅,自己若是露出半点儿对他的贪恋,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来想去,还不如溜之大吉明哲保身。
于是,趁着神女扑在无名胸前泣不成声,她便想悄无声息的溜出去。
奈何这座神宫内里幽深,远不是从外面望去的那样简单。
一道道寒气森森的莲花宫门一重又一重的打开,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儿,唯有孤寂燃烧着的粗如小孩拳头的蜡烛,还有孤寂开放着的各色奇花异草,当然在这些花草之中最多的还是莲花。
当她走入第七道宫门的时候,眼前豁然一亮,像是从冷宫穿越出来陡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