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但都被莫名的恐惧给吞没,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追问。
老僧的脚步很慢,走得飘忽,仿佛随时可以融入浓浓夜色之中,遁而不见。
走过一段山路,再走过一片塔林,众人已经困倦不堪,眼看夜色渐浓,漆黑一片,一阵阵阴风吹过,大家不由得在黑暗中暗自发慌,不太明白寺内主持为何要将客人带到后山叙话?
“就是这里吧。”老僧缓缓道,“要等些时辰,主持他正在来此的路上。贫僧有些困倦,先在这里歇息了。”说着,他忽然盘坐在地,岿然不动了!
辅国愕然,“这......。”
众人回望四顾,只有凄厉的山风呼啸而过,好似能穿透胸膛。
再等待片刻,眼见夜色迷茫,寒风刺骨,依旧不见半个人影上山。
辅国心知不妙,回头再看那名静坐不动的老僧,陡然觉得诡异。
一名随从忍不住去推了老僧一把。
"你这老和尚耍什么花样!?"
没想到的是他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哇——”随从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竟跌坐在地。
随从们开始觉得蹊跷,"怎么不说话?!"
他们一拥而上,挥刀去砍,只听见“噹“的一声,刀像是砍在了铜墙铁壁上,“嘭"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时山下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住手——”
山下,数名僧人手持火把急匆匆赶到。
走在前面的是当今天池寺的主持精印。
"还请将军息怒,这不过是师父他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师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辅国转身看向那位老僧,一阵寒意从心底涌出,渐渐弥漫全身,像被冻僵了似的定在那里。
精印的话刚说完,身后跟来的几名僧人在老僧面前跪了下去:“师父还是请回吧。徒弟们知错了。”
随着僧人们的默默念咒,那老僧身影渐渐消散,如烟似雾融化于夜色之内,只余满山寒风。
众人内心大惊,谁会想到被人奉若神明的天池寺也是诡异之地!?
精印将辅国一行请到了天池寺正殿。
殿内灯火通明,精印小心翼翼就座,他的身后是一座大木龛。
木龛内那位老僧是早已经坐化的释无畏。
精印对辅国缓缓道:“将军看到了么?”
辅国心怀畏惧,扫了一眼,不敢多看。
精印继续道:“大人勿怪,师父的游魂经常出来跟客人开这种玩笑,将客人带到荒郊野地,或者泥沼里,弄得客人很狼狈。本来敝寺已备好斋饭,打算在前殿款待将军,可派去的僧人竟回禀说找不到将军,贫僧心知不妙,所以找到了这里来。”
无论精印怎么道歉,辅国仍旧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转身看向殿内木龛里的释无畏。那具干枯的骷髅样的黑色躯体仿佛正在对他狂笑!
“你的意思,是你师父的游魂在捉弄吾等?”辅国皮笑肉不笑,一双浑浊的眼中漾起狠毒的杀气。
面对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狠角色,静印始终波澜不惊。
“将军来意贫僧早已知晓,但吾师有命,宫中事即朝中事,吾等佛门子弟应勤谨佛事,不闻不听。”
李辅国在天池寺那里吃了一颗软钉子,又给民间百姓留下一桩笑柄。
他回到府邸越想越气,竟然迁怒于那名叫莲花的小妾身上。
虽然他内心早就有过求助天池寺的念头,但是张口提议的是莲花,于是莲花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发泄的对象。
身为卑贱的太监之妾,莲花已经受尽凌辱。宦官出身的李辅国本来就是一个刻薄寡恩的怪胎,提议去天池寺不过是为了讨取欢心让难堪的处境有所改善,现在反而雪上加霜更不如以前了,所以莲花在受到一顿凶残的鞭笞之后就彻底绝望,当夜便自缢于花园内的梅树下。
早上,当下人发现莲花的尸体并将死讯禀告李辅国时,李辅国面无表情,正慢吞吞的享用朝食。
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愧疚,但莲花那小小的冤魂怎抵得上兴庆宫内的鬼将让人烦心?
无论是鬼是佛似乎都在与他作对,或许他真的为天下所不容了。
几天之后,长安出现一道奇怪的诏令:宫中出现魅魂,民间异人道士凡能捉妖驱魅者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这种悬赏的告示,有人敢跃跃欲试,也有人退避三舍,但大部分都是默然围观。
一连三日,应试者寥寥无几,这可急坏了李辅国。
“悬赏都不肯来,莫非是一个个儿的乐于作壁上观?”
于是长安城内的道士便遭了殃,时不时被察事厅子撞上便捞了去,轻则一顿呵斥,重则一顿打骂。
“你们这些吃闲饭的道士还穿着这身道袍招摇过市做什么?如今长安城有妖怪出没,你们却一个个儿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算什么正经道士?!老子看你们就来气,就该将你们这些家伙拖出城去乱棍打死!”
察事厅子那些人本来是李辅国专门设立用来监控群臣的,官员们稍有过错,便会被察事厅子传讯。他们连官员都敢欺负侮辱,更不要说这些道人。
道士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天下道士多的是,可有几个会捉妖?
但这几日的察事厅子好像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偏偏要找这些道士的麻烦。
这一夜,抛头露面的道士没有一个不是鼻青脸肿狼狈而行的。
偏偏这一夜,狐小仙儿也是昏了头。
她也来了长安,来了长安且不说,她忽然兴致大发,觉着夜行长安来个女扮男装或许很有趣,而女扮男装么,穿着那些普通男子的袍衫也太无趣没什么新奇。
一想到她每每来长安,羽衣子常说“仔细你的皮,被那些道士剥了去”,于是她觉着干脆老子也扮作道士如何?道士追杀道士,在长安夜市狼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