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望着那一点如同黑云似的廊檐,戴知州一口气上不来,几乎跌下马儿去:“回城,回城!”他声嘶力竭叫了几句,也跟着挥鞭打马。
此刻灵枢也发现了,赶忙去跟俞星臣告诉。
俞星臣一听便知道不好:“快停车。”
当杨仪俞星臣一行转头返回,还未到城门,晁大通已经冲到了兵备司。
等他们也赶到的时候,只见兵备司门口士兵林立,戴知州跌坐在门口处,不知是因为往回跑之时颠簸太过,还是别的缘故,垂着头只管吐。
俞星臣来不及询问他怎样,一路向内,看到地上血迹斑斑,正有兵备司的人在抬尸首,另有负伤之人,发出低吟。
杨仪跟张太医等慢了一步,猛地看到这场景,恍入噩梦境中。
突然间,张太医如梦初醒似的叫道:“胡知方!”攥着袍子向内冲去。
杨仪本来正想去看那伤者,猛地听张太医喊了一声,血都在瞬间仿佛冷了。
姜斯从下车开始便面色凝重,亦步亦趋不离左右,江太监察觉杨仪发抖,忙道:“不至于有事的,胡太医聪明的很……他肯定躲了,我去探听探听。大人别急。”
张太医飞奔进内室,直冲赫连彰的病房而去,他知道多半胡太医是在那里的。
而越是靠近他越是害怕,因为路上也时常看到受伤或者死去的士兵,进门槛的时候他差点被脚下踩着的血给滑倒!
江太监从后赶来,扶了他一把:“别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此刻一个士兵经过,江太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太医呢?”
那士兵认得是永安侯的人,不敢怠慢:“是有细作突然发难,那位太医……像是在里间。”
两人听说胡太医无碍,各自放心,忙向前去。
才走了几步,就见胡太医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他低着头,正在看自己的双手。
张太医喜极而泣:“你这犟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
胡太医竟置若罔闻,张太医赶到跟前,猛地看到胡太医的双手全是鲜血,脸上到颈间,乃至半边身子,鲜血淋漓。
“你受伤了?”张太医惊魂,破了音。
江公公看情形不太对,便问道:“胡太医,你怎么了?”
胡太医抬眸,双眼呆滞:“死了。”
“死了?谁死了?”张太医问。
江公公却屏住呼吸,迈步向内走去。
身后,胡太医道:“死了,死了……欧校尉死了,赫连校尉也……”
张太医觉着自己变成了一尊冷的塑像:“什么?什么……不、不……你说笑的是不是?”
胡太医看着自己的手,喃喃:“死了,死了……”毫无预兆,他的眼泪一涌而出。胡太医双膝一屈,向前跪倒在地,嚎啕。
张太医一把扶抱住他,却被他带的也跪了下去。
这会儿江公公已经到了门口,他向内看去。
他看见了一具尸首,陌生的脸,不是官兵打扮,这让他略略放心,但很快他看见一个熟悉人,欧成。
那个见了面就出言不逊的大个子,粗莽的叫人恨不得打他的人,被两个士兵扶住,安放在担架上。
江公公极快地眨了眨眼,好像也要让自己的脑子转的快一些。
他觉着,欧成应该是受伤了,他的伤在……眼睛乱转,江公公看到欧成的伤,脖子上,一道令他看着都头皮发麻的深痕,血肉模糊。
江公公没法再想,而只是身不由己地挪动眼珠,目送着士兵们把欧成抬了出门。
他其实想让自己问问……欧成怎样,或者想要让人去请永安侯来,可是……
他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的!
那个讨人厌的粗莽汉子,却又很快向自己道歉的憨直武官,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
江公公立在原地,能动的仿佛只有眼珠。
而在里屋,江太监看不到的地方,另是一番情形。
晁大通直挺挺地站着。
在他脚边上,秀儿紧紧地抱着赫连彰。
她没有开口,只是闭着眼睛轻轻地摇头,好像在抗拒这个局面,或者怕一睁开眼,就会看到令她无法承受的。
晁俊立在旁边,少年胸口起伏,眼中的泪珠一串串滚落,但他咬紧牙关,竟没有哭出声。
先前,就在杨仪等启程、差不多出了城门的时候,兵备司门口,一名脸色微黑的士兵问道:“京城内来的太医可还在?”
另一个道:“当然,特意留下来的,得照看着赫连校尉。”
黑脸士兵笑道:“那位永安侯妙手回春的,赫连校尉一定不会有事。”
另一人闻言,便有了精神:“对啊,说起这位永安侯来,实在是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昨儿来的时候看到是那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