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的黑猪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先前撒的香料气味跟猪肉的浓郁混合,令人垂涎欲滴。
戚峰趁着这伙人不注意,自己从靴筒里抽出随身匕首,扎了其中最肥美的一块儿,着急吹了吹,也不顾烫便咬吃了起来。
这小猪肉极嫩,被火一烤锁住了汁水,外头沾着一点点盐巴就很美味了。
戚峰尝了一口,欲罢不能。
此时狄小玉凑到隋子云跟前忙问:“嬷嬷,是杨先生出事了?”
斧头也赶紧:“杨大夫怎么了?”
隋子云苦笑:“津口巡检司的人来报,说是捉住了一个叫杨易的大夫,告他庸医杀人。”
斧头跟狄小玉异口同声:“这怎么可能?”他们对杨仪的医术都是极为相信的。
薛放却转头看了戚峰一眼,戚疯子正取代他的位置站在铁架子前,嘴里嘶嘶发声,吃的不亦乐呼。
“你……”薛放望着戚某人陶醉的样子:“我辛辛苦苦烤好了的,熏得眼睛都疼了,这还没吃完整一块……你给我留点儿!”
戚峰用匕首扎着一块肉:“这烤肉就是趁热吃才够味,又留什么?等你回来这肉都臭了。”
薛放惊讶:“什么等我回来,我要去哪儿?”
戚峰为了吃肉,脑瓜前所未有的灵光:“杨易出了事,我可不信你会坐视不理,看你那样儿就知道你要赶紧去救火。这肉留给谁?”
“你……放屁!你是我肚子里的虫?”薛放怒斥,脸上仿佛是因为方才被烤的,透出点恼羞成怒的红:“滚一边去,老子就要安稳地吃完这顿肉。”
戚峰把匕首上的那块咬进嘴里,虎口夺肉地又扎了最大的一块。
隋子云适时地:“旅帅,事不宜迟,你知道津口那边是韩青在主事,他可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
戚峰含着猪肉,还有空闲笑:“是啊,要不怎么叫‘韩快刀’呢,最近泸江浴佛节,津口涌入的人多,听说他忙的日夜不休,整天带人在街上打转,不知捉了多少惹是生非的混球。”
隋子云无意中雪上加霜:“杨易的身子又不好,万一韩青刑讯,只怕就……”
津口巡检司的旅帅叫韩青,是狄将军的心腹,年纪只比薛放大两岁,但行事手段不相上下,尤其以雷厉风行著称。
最出名的一次,是有个商贾经过津口,晚上想找点儿乐子,便叫人弄了个妓/女。
谁知那女子不知是吃错东西还是急病,竟然死在床上。巡检司将那商人缉拿,仵作查看□□身上有许多伤痕,怀疑是商人虐待致死。
等那商人的家里人疏通了春城巡检司,派人来营救的时候,所见的只有那商贾被砍头的尸首,早就凉透。
狄将军各种周旋,才将韩青保住,不过除了这件事外,韩青还并未在别的方面出错。
隋子云的提醒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扎的薛放皱眉不已。
薛放自诩从未像是挽留杨仪一样,想要留下一个人在身旁,可杨仪并不领情,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要离开。
本来薛放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痛快性子,可不知为何,这件事总是梗在他的心里,令他极不舒服。
本来想着天高海阔,兴许再不相逢,便安抚自己随她去吧。
何况羁縻州之大之杂,谁知分别后会如何?
如今听闻杨仪果然出事,他心里一下子有点幸灾乐祸,甚至想吃块烤肉庆祝一下。
但听到隋子云的话,那肉顿时索然无味。
万一他在这儿耽搁的功夫,韩青那把快刀又刷地斩落,或者把杨易绑了拷打起来。
那……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惨状。
薛十七郎狠狠地瞪了戚峰一眼:“吃吧,都吃光了,噎死你最好!”
说着他把肩头披着的衣衫一把扯落,喝道:“巡检营调二十人,同我往津口。”
隋子云忙道:“我跟戚峰到底得有一个跟着。”
狄小玉赶紧插嘴:“我也去!”她知道薛放不会轻易应允,便道:“我会骑马,而且韩青我认得!”
薛放回头的功夫倒是想起一件事:“案子死人了?”
隋子云点头。
“你留下主事,戚峰跟我,”薛放当机立断:“再请上桑老爷子。”
隋子云犹豫,本想说桑冉难请,上次为了曹方回他央求了几次,老爷子才肯答应验尸。
薛放看出他的意思:“倘若是为了别人,桑冉自不会答应,为了杨易,他不会推脱。”
那夜桑冉跟杨仪夜间对话的时候,隋子云正在监牢弄曹家那三人,倘若他也跟薛放似的目睹过那一幕,此时自然不会有任何犹豫了。
薛放点了巡检营二十人,戚峰,狄小玉,屠竹随行,斧头虽然也想跟着,奈何他不会骑马,只好等跟桑老爷子一块儿。
一路风驰电掣,不过一个半时辰就赶到了津口。
津口是三地交界的地方,又是渡头,自古人员复杂,难以治理。
在狄将军调了韩青来此之后,情况有了极大改善。
在韩青快刀斩那商人头的事儿之前,还曾有人预测,韩青会是将来接替狄将军的巡检司大将军。
毕竟韩青也是狄将军的心腹爱将。
薛放一行人才进津口,韩青就收到消息。
津口巡检司门前,韩青立在台阶上,望着策马而来的薛放众人。
“薛旅帅,”他抱了抱拳,“怎么今儿也有兴致来此观摩浴佛诞?”
薛放还未到门口,就见一只黑犬冲自己奔来,尾巴摇动,如见救星,正是跟随杨仪的豆子。
他勒马下地,对着豆子一招手,一个箭步上台阶:“没工夫跟你磨牙,我的人呢?”
“你的人?”韩青扬眉:“我这儿哪里有薛旅帅的人?”
“杨易,那个大夫。”薛放已经走到他的跟前,豆子则跟在身后,他道:“别跟我装糊涂,我要立刻见到杨易。”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