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的讲课告一段落,看着常永慧,声音严厉地道:“常永慧,起立!你把我教的六个字母读一遍!”
常永慧起立,将六个字母读了一遍。
无可挑剔。
“下面,一年级的同学写作业,将六个字母写十遍!”
然后,她就给二年级去讲课了。
四个年级在一个教室里,老师给哪一个年级讲课,就站到那个年级的三条案板前。
轰隆!
一个重物倒塌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来,将所有学生都吓了一跳。
常永慧遁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年级第二排的一个男生,第一天上学不适应,他趴在案板上动来动去。
而垒土坯垛的土坯早就被磨得没有楞角了,干码的土坯垛本来就晃来晃去的,被那个男生的身体动来动去,就轰隆一声倒塌了。
在这个教室里,像这种土坯垛突然倒塌的情况,平时经常发生。
王老师也被吓了一跳。
刷地一下,她从第四排案板那里转过身来,满脸怒气地问道:“谁把土坯垛弄倒的?!”
那个男生不敢承认,他旁边的女生道:“老师,是他弄倒的!”
王老师盯视着那个男生:“你吃饱了撑的?!不好好写作业,弄倒案板干啥?!小心我开除你!”
“哇……”
那个男生一听说老师要开除他,吓得大哭起来。
在办公室里办公的周校长听到动静,进来了。
周校长亲手和学生们一起把倒塌的土坯垛重新垒好,对那个大哭的男生道:“你今天刚入学,不知道案板容易倒,以后可要注意点啊!好了,赶紧坐下写作业吧!”
那个男生一听,知道自己不会被开除了,于是不哭了,坐下写作业了。
当着学生们,周校长不好批评王老师,然而刚才的话语之中,已经点拨王老师了。
周校长的意思是,新生刚来,当老师的要耐心点啊,哪能一上来就说把学生开除?!
上午放学的时间到了。
王老师来到一年级这里。
“交作业!交作业!交作业!”
十七个新生都把作业交给了王老师。
王老师首先扫了一眼常永慧的作业。
禁不住地,王老师一愣。
“这,是五岁孩子写的作业吗?竟然比自己这个高中肄业生写得还好无数倍?!”
不过很快,王老师的嘴角上就隐隐出现一抹冷笑……
学生们放学了,高高兴兴地回家。
然而,常永慧的心情不太好。
常永慧第一天上学,她放学回家时,常国柱和夏翠花两口子都留意看看女儿脸上的表情。
女儿第一天上学,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两口子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很一般。
夏翠花问道:“二丫,老师对你怎么样?”
夏翠花这样问,是有所指的。
学校里的王老师,是王家家族的人,她在当老师的三年多里,对常永生可是不怎么样。
常永慧道:“周校长待俺不错,韩老师待俺也很好,就是那个王老师,待俺不友好。”
夏翠花道:“俺就知道!她是王家家族的人,肯定把咱常家人视作眼中钉啊!”
常永慧道:“俺不怕她!看她能把俺怎么着?!”
常永慧说的是实话,堂堂女帝,岂能怕一个坏老师?!
夏翠花道:“二丫,你既然不怕她,可为何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呀?”
常永慧没有直接回答娘的提问,而是转脸看着爸爸。
“爸爸,今天俺要给你提个意见了!”
常国柱一愣:“噢?二丫,你给俺提啥意见啊?”
“爸爸,学校里的基础设施是个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常国柱又一愣:“学校里的基础设施?俺当然知道啊,一直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常国柱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他上小学时,就是那些经常倒塌的案板。
他上到四年级,临近升入高小离开这个初级小学时,还在他面前的案板上用铅笔刀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作纪念呢!
小常庄的初级小学是1950年建立的,近20看来,除了盖三间更大的新房子以满足越来越多的小学生上学之外,其他教学设施,根本就没有变过。
在村干部们看来,小学生不就是坐在那里听老师讲课吗,用土坯搭案板和用砖头垒座位很正常啊。
“爸爸!”常永慧的表情很严肃,“教室里的设施怎么能那个样子呢!连课桌也没有,案板说塌就塌,坐砖头垒成的垛子,冬天多凉啊!”
常国柱见女儿的表情那么严肃,知道女儿哪里是提意见啊,其实是在批评自己。
“二丫,你才五岁,你不知道,咱村小学一直就是那个样子的!为什么那个样子?因为小常庄穷啊!”
常永慧还是板着面孔:“爸爸,俺觉得并不是小常庄穷的问题,而是思想观念问题!”
“思想观念问题……”常国柱脸上出现了困惑。
那个年代,意识形态里,几乎没有人提出这样的概念。
常永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个概念。
见爸爸感到困惑,常永慧解释道:“爸爸,咱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都穷得糠菜半年粮吧?可是,谁家没有吃饭桌?!谁家没有做饭锅?!”
常国柱猛地怔了一下,接着就陷入了沉默。
夏翠花接上道:“说来也是啊,咱村小学的基础设施太差了!”
常永慧道:“爸爸,俺建议,从常丰机械厂出资,给小学校购置一套新课桌椅!”
常国柱嘴里喃喃着:“给小学校购置一套新课桌椅?……”
“爸爸,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常国柱终于被女儿打动了,“好吧,今天晚上我就召集村干部们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第二天,大队长常国柱、支书杨志峰二人,亲自去白镇,给小学买了全套的课桌椅。
常国柱是开着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