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夏翠花开拖拉机开上瘾了。
夏翠花开着拖拉机,拉着半拖拉机斗西瓜和甜瓜回家。
拉秧瓜不好卖,自家又吃不了,只能是给本族和亲友们分分吃了。
回到家里,娘俩一起做午饭,农忙季节,中午饭做得简单一些,不过一荤一素是少不了的。
常国柱下工回来了,常永生也放学回来了。
一家人边吃饭边商量事情。
说到分拉秧瓜时,常国柱道:“给他们姥姥姥爷家多送一些吧。”
一有好东西,常国柱总忘不了夏翠花的婆家,这使得夏翠花很感动。
夏翠花道:“下午俺和永慧去自留地种差季西瓜和甜瓜,晚上再去送吧。”
常国柱道:“也行啊,不过尽量早点,黑灯瞎火地开拖拉机不安全啊。”
正说着呢,大门响了。
白天大门一般不上锁,所以来人直接就推开大门进来了。
谁来了呢?
一家人都往屋门口看着。
来人出现了,竟然是夏兰生。
夏兰生脸上的表情极不正常,显得非常着急,眼睛里还显得非常忧虑。
看来,她家里又出事了。
夏兰生的嘴唇发干,显然是又饥又渴了。
夏翠花道:“是兰生呀,快进来,正好一起吃饭!”
夏兰生却道:“姑,俺不吃饭了,你们快去看看俺娘吧,她躺在炕上一整天了,不吃也不喝,还说不想活了……”
啊?!
不想活了?!
夏翠花惊问道:“兰生,你娘怎么了?!”
夏兰生道:“昨天上午,民兵连长于常顺的爸爸,娘,还有姐,一大家子人到俺家,连挖苦带吓唬俺娘,不让俺娘和于常顺好,那一家子人走了之后,俺娘就躺在炕上不吃也不喝了。”
“俺爷爷奶奶不断地劝俺娘,俺也劝俺娘,谁劝也不管用,俺娘就是一声不吭,光是流眼泪。”
“俺爷爷奶奶说,不吃也不喝,光躺着睡不着,还哭个不停,这样下去,人就真的活不成了!”
“俺非常着急,可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找你们帮忙了。”
常国柱和夏翠花听了,都明白了,赵秀玲这是病了,她得的是相思病啊!
常国柱对夏翠花道:“你赶紧去劝劝秀玲吧!”
常永慧道:“俺也去。”
常永生道:“娘和妹妹都去吧,自留地里去种西瓜和甜瓜的事情由俺和爸爸完成。”
常永生越来越懂事了,他知道,娘去了,也不一定解决问题,而妹妹去了,极有可能解决问题。
夏翠花一看就知道夏兰生在饿着肚子,道:“兰生,你快吃点饭吧,别饿坏了呀!”
夏兰生道:“姑,俺真的来不及吃了,俺怕俺娘出事,咱们快走吧!”
夏翠花理解夏兰生急切的心情,也怕去晚了嫂子出事,就把一个大馒头掰开,用筷子在掰开的裂口里塞了几块野猪肉。
然后,两手将大馒头一挤,裂口合上了,递给夏兰生,道:“拿着,在路上吃!”
事情紧急,夏翠花就不开拖拉机了,让女儿开,女儿开得又稳又快。
常永慧开拖拉机,三里地很快就到了。
姥姥家的院门窄,拖拉机开不进去,常永慧就将拖拉机停在院门口。
就这路上几分钟的时间,夏兰生已经将那个大馒头夹肉吃完了。
她确实饿极了。
三人进屋,只见赵秀玲躺在炕上,而两位老人坐在炕上,愁眉不展。
一见夏翠花和二丫来了,两位老人像是见了救星似的,同时道:“你们快来劝劝秀玲吧,她快不行了啊!”
确实,赵秀玲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不说,她的心灵受煎熬啊。
赵秀玲现在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发青,呼吸都微弱了。
看上去一下子就瘦得脸上好像没有多少肉了似的。
夏翠花坐在赵秀玲身边:“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无论多大的事,也得想开呀!”
听到夏翠花的声音,赵秀玲缓缓睁开一点眼睛。
声音微弱地道:“妹妹……你……来了……别管俺……俺活不成了……两位老人……兰生……就……托付给你了……”
夏翠花道:“嫂子,你说哪里去了!咋就活不成了!你就是心理想不开!想开了,啥事没有!”
赵秀玲断断续续地道:“妹妹……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于家不要俺……也就算了……可是……他们说……说……俺克夫……还说俺……是……灾星……呜呜……”
赵秀玲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她现在哭也没有力气了,哭声低沉而微弱。
夏翠花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身为女人,她深深地理解嫂子。
赵秀玲,在女人中,并不算是太过软弱的人。
但是,女人,哪怕是坚强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狠狠地击中她的痛处,击中她的软肋,击中她的致命伤处!
赵秀玲,第一个丈夫,就是夏翠花的哥哥,参加村里抗旱,不幸掉进操作水车车水的大井里,断裂的木板和身体一同坠落井下,脑袋被木板击裂,死了。
赵秀玲的第二个丈夫,就是满屯子那个老实巴交的丈夫,被欺负赵秀玲的流氓恶霸给杀了。
这些都是天灾人祸,这能怪赵秀玲吗?
然而,世俗可怕,人言可畏。
长舌妇和长舌男们都说,为什么别的女人不接连死两个丈夫?
你赵秀玲年纪轻轻,这才多少年啊,就接连死了两个丈夫?
这不就是典型的克夫吗?
这不就是典型的灾星吗?
她在谁家,谁家就倒霉,甚至死全家!
这种舆论,已经灌满了宋家庄。
甚至,就连赵秀玲的公婆,也在怀疑,这个儿媳妇是不是真的灾星啊!
在这样唇枪舌剑杀人的环境里,在这样的舆论之下,受到于家断亲那么大的打击,你让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