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不远,就在满屯子村南,名叫满屯子火车站。
也就两三里地距离,很快就到了。
四人检票进站,常国柱又是一番叮嘱,主题还是依靠政府,依法行事,不要犯罪。
夏翠花道:“国柱,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俺不在家这几天,你爷俩的饭菜可就主要由你来做了,干粮俺都蒸好了,放在干粮筐里,挂在通风的房梁上了,吃的时候一定要腾一腾。”
常国柱道:“好,翠花你放心吧!”
这是夏翠花第一次离家出远门,两口子忽然都有点鼻子发酸。
夏翠花一边和三人向站里走,一边对着丈夫招了好几次手,她的鼻子发酸要更重一些。
常永贵和常永兰抢着扛东西,而且,走在最前头。
大半年的历练,他们也算是有社会经验的人了。
四人随着上火车的人流,进入第九节车厢,只见车厢里的人已经快坐满了。
那时候的火车,就是绿皮火车,燃煤蒸汽机动力,里面是一排排梆硬的木头椅子。
因为满屯子火车站是一个小站,快车不停,所以常国柱买的是慢车票。
这种火车,见站就停,估计到五百里外的红枣庄,得大晚上了。
四人对号入座。
火车上的座椅分作两排,宽的一排坐三个人,窄的一排坐两个人,常国柱买的票都是窄的一排。
夏翠花和女儿坐在一排。
常永贵和常永兰将肩上扛着的东西放到行李架上,然后两人坐在了夏翠花和常永慧后面的一排。
火车在小站停留时间很短,也就是一两分钟。
所以四人刚刚坐下,火车就哐啷一震动,慢慢地开车了。
列车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胖姑娘,手里提着一把小水桶一样大的铁皮水壶,给旅客送水。
到这时候,夏翠花才发现,由于没有旅行经验,竟然忘记带水杯了。
夏翠花不好意思张口,常永慧冲列车员道:“姐,你卖杯子吗,俺们忘记带水杯了。”
女列车员道:“列车上不卖杯子,只卖饮料。”
常永慧道:“那就买四瓶饮料吧!”
“好的。”
列车员放下水壶,转身快速走到乘务室,拿来四罐苹果汁。
“总共是四毛八。”
夏翠花平时给常永慧零花钱,但是在村里花不了多少,所以常永慧身上的零钱不少。
常永慧付钱的时候,坐在外侧的夏翠花已经将饮料拿过来了,侧身给后面的常永贵和常永兰递过去两罐。
接下来,列车渐渐地加速了。
那时候的列车,特别是慢车,最高时速也就是六十公里。
不过即使这样,车窗外面的景物,也是飞掠而过。
田野,村庄……
满屯子火车站的下一站,就是白镇火车站。
白镇火车站,要比满屯子火车站大得多,这里不光停慢车,也停快车。
从列车上看白镇,又是一番感觉。
常永慧是第一次坐火车,而夏翠花也是第一次坐火车。
夏翠花看着窗外的景物,看得出神。
当然了,她的所思所想,和常永慧的所思所想,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常永贵和常永兰,姐妹俩一直在窃窃私语。
他们坐过火车,所以对坐火车已经不感到新奇了。
他们窃窃私语的,是回到了家里,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以及怎样应对。
火车在白镇站停留了五分钟。
从这里上车的人,比从满屯子火车站上车的人要多十几倍。
以至于车厢里的座位都坐满了,一些人不得不站着。
常永贵和常永兰听到车厢里熙熙攘攘的,就暂停了窃窃私语,看向前面的人群。
常永兰偶一抬头,立即失声道:“舅舅?!”
常永贵一听,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去,可不是,正是舅舅。
亲舅舅。
比常永贵和常永兰的娘彭春燕大三岁的舅舅。
他叫彭春虎。
名字叫彭春虎,长相一点也没有虎相。
身高不到一米七,瘦瘦的,不到五十岁,却像是一个七十岁的小老头。
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大麻袋,正在左看右看地找座位。
常永贵和常永兰立即站起来,同时喊道:“舅舅,到这里来!”
彭春虎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叫,一抬头,竟然是两个外甥,顿时惊喜万分:“永贵永兰?!”
显然,彭春虎很激动。
这八个多月里,彭春虎一直担心着常永贵和常永兰,生怕兄妹俩在外面出事。
彭春虎背着个大麻袋,从人丛里左挤右挤地,就往两个外甥这里冲。
受到他的背上的大麻袋冲撞的旅客纷纷抗议。
彭春虎一边连连道歉,一边继续向前挤。
常永慧先于娘听到了动静,立刻对娘道:“大哥大姐遇到舅舅了!”
“啥?!遇到舅舅了?!”
夏翠花立即抬头望去,正看到彭春虎一边连连道歉一边向前挤。
夏翠花坐在外侧,立即起身,挤开众人,过去帮彭春虎抬麻袋。
而彭春虎不认识夏翠花,以为是遇到了抢劫的,冲着夏翠花怒道:“你干啥?!麻袋里可都是火柴,小心炸死你!”
白镇有一个火柴厂,是一个百年老厂,生产的火柴远近闻名,二战时曾经出口东洋。
彭春虎原来管着村里的小卖部,多多少少赚点钱,妹夫常国雄被夺权后,彭旺财不让他管了,让他妹妹顶替了彭旺财。
彭旺财挣不到钱了,不甘心,就跑外地干点小买卖,倒腾点赚钱的东西。
这不,他来白镇批发火柴,没想到在火车上碰到了两个外甥。
夏翠花好心帮忙,没想到对方冲她瞪眼珠子,把她当作抢东西的了,顿时尴尬得很。
这时候,常永兰大声道:“舅舅,她是俺婶婶,她是帮你抬东西!”
“啥?!”
彭春虎智商不太高,但是也不算傻,一听外甥女的话,立刻就明白了。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