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压力。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他被伯爷提拔为田庄管家固然是好,晓乐苦笑:但同时也成了这些谢姓家人的靶子。他们不说恨死他了吧,但有机会寻他一个错,拉他下来却似司马昭之心一样确证无疑。
他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总之不能给夫人丢脸。
……
谢知道心疼儿孙。他想着儿孙午后家来一直都在书房议事,午晌都没得歇,在受了新管事的头后便推说明儿要去信国公府想早点歇,赶谢子安、谢尚家去。
谢子安回到卧房,看与他更衣的云氏一直木着脸不说话,主动道:“你若想问为什么改管事只用谢姓这一条便只管问吧!”
如此云氏方问:“为什么?”
为什么在周全儿媳妇体面的同时打她的脸?
伯府管事不用她的陪房就算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谢子安叹口气,有些疲惫道:“我说我也是临时起意,来不及告诉你,你信不信?”
“临时起意?”
云氏狐疑地看着谢子安:改家规这么大的事?
“实在是不改不行了!”谢子安拉云氏在炕上坐下:“老话说‘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这几年,咱们家的家生子虽叫谢福压着,没生出什么大事,但一个个地也没少仗着祖父母、老子娘的脸掐尖要强,争功诿过——这些咱们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先想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没想京里情形会严重若此,尚儿、尚儿媳妇跟前的下人已经懒惰到连大面都不肯敷衍了!”
谢子安语气不善,云氏犹在揣度如何接茬。外间候着的谢福已然跪下,磕头道:“伯爷息怒,都是小人无能,还请伯爷治罪!”
其他人看谢福一跪,跟着也都跪了。瞬间屋里屋外跪了满地。
成亲三十年,云氏还是头一回看谢福跟谢子安请罪,立知谢子安这场气不小,赶紧给谢子安顺气,嘴里劝道:“伯爷,您息怒!谢福他们做错了事,您尽管责罚。只这大节下的,老伯爷,伯老夫人才刚刚安寝!”
闻言谢子安恨道:“若不是碍着老伯爷,老夫人,哼哼——谢福,你跟显荣说,但等过了正月十八,年过完了。这京师伯府,所有谢姓男丁,有一个算一个,晚饭后,睡觉前都给本伯去跑马场跑去,每天最少跑足一刻钟,不许停!谁再敢偷懒,少跑,甚至不跑,直接扔庄子里去!”
云氏……
候谢福走后,云氏亲捧一杯茶给谢子安:“伯爷,您润润嗓子!”
看谢子安喝一口茶,云氏叹道:“妾身大概明白伯爷的意思了。其实还在去岁夏尚儿媳妇带丰儿经山东回家乡时,妾身就私下问过尚儿媳妇:这么远的路,丰儿这一点子大,怎么才带一个陪房媳妇?这照应的过来吗?”
“当时尚儿媳妇虽给了妾身解释,现今回想,难保没有奴大欺主,尚儿媳妇使唤不动的缘故!”
“尚儿媳妇人能干是能干,但对下人,”云氏欲言又止,半晌方道:“有时也未免太过好性!”
不说执家法打板子立威了,家常连句重话都没有。若似先前在老宅,有又春、承华给震着还好,这来京后自己当家,立马就露了怯。
可见这金无赤足,人无万人,聪敏如尚儿媳妇,也有被下人拿捏的时候。
谢子安点头道:“不错!我当时也留意到了。但因想着尚儿媳妇素常是个省事的脾性,加上她人又能干,山东往后家去也有碧苔服侍,就没理会。”
“谁想这回来京才知道,她跟前看着四个、八个的丫头媳妇使着,实际里就只一个芙蓉能用!”
廊下候命的彩画……
“这给亲戚朋友看到成什么话?”谢子安生气道:“也不说咱们家现在如何,就说三房的恒瑾,进出都还跟着四个媳妇呢,偏咱们丰儿,咱们谢氏一族的元嫡长房元嫡曾长孙,身边才只一个芙蓉?”
“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家规了?尚儿媳妇跟前的人都是谢福、又春给选的,几乎都姓谢。结果呢?这起子小人,仗着主子好性,眼里就没了主子,偷奸耍滑,推三诿四,都占全了!”
云氏赞同道:“伯爷说!”
谢尚点头,心里也是羞愧:齐家这件事,他差他爹实不是一点半点。不是今儿午后议事,他都不知道他这家内里已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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