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田,你爸呢?”秦继明问道。
马玉田像根本没听到一般,并没回答秦继明。
似乎什么东西都不如那个蚂蚁窝对他更有吸引力。
这时候,北房的房门开了。
马根生手里拿着一根大烟杆,瞧见是秦继明来了,问:“你找我有事?”
听到对方并不客气,秦继明立刻局促起来。
他停在院子里,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那个,三哥,你行行好,借给我点钱。”
马根生没好气:“前天不是说了吗,我哪有什么闲钱借给你?”
“那天在办公室,我看到你手里有...”秦继明分明记得马根生那天在衣兜里拿出十多块钱。
他怎么会没钱呢?
但马根生打断了他的话:“除了一块钱是我个人的,别的都是公家的钱,那是准备上交的。”
他看一眼自己的傻儿子,语气略略缓和一点:“继明,你别当我这是救济站啊,都是拖家带口过日子的,你怎么好意思老跟我借钱?”
秦继明面皮发烫,诺诺说道:“我实在是借不到钱,才跟你开口。”
马根生想了想,出主意道:“你四舅住镇上,他有钱啊,怎么不跟他去借?”
“那是他的养老钱...”秦继明低声说道。
“养老钱?谁给他养老,到时候不还靠你这个外甥?”马根生嘲笑似的说。
他将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磕出去,逐客道:“我这也没钱,你自己想法子去吧。”
秦继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极不情愿,但好像也只能找四舅借钱了。
看着秦继明出了门,马根生才“呸”了一口。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这窝囊废,还想跟老子耍心眼。”
“你闺女就在那,你故意装没找到,不就是想在我这骗钱吗?”
“孬种,你花花心眼子倒是不少!”
......
这一天是周六。
傍晚时分,一对父女进了四合院。
男人身穿灰色中山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鞋。
一看就是个体面的人。
而跟随他的姑娘,年纪十八九岁,两条短辫子分别垂落在两肩。
上身穿的是一件米黄色圆领短袖,下身是一条卡其色阔腿裤子。
正是娄有山和娄晓娥父女俩。
娄晓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罐头、水果。
而娄有山提着一个网兜,装的是营养品和盒装的南式糕点。
两人是来酬谢郑平安的。
进了大院先是遇到了刚回来的阎埠贵。
阎埠贵得知是来找郑老爷子的,连忙热情地告知两人老爷子住后院。
怕两人找不对,他还支起自行车送两人过去。
进了后院,他指着郑平安的房子:“就那间,您二位自己过去吧。”
娄有山跟他握握手,道一声谢。
来到郑平安房门前,敲门之后,却没人应声。
恰在此时,后院住户许玉明到院子里来倒洗菜的水。
他看到娄有山,顿时一愣。
这人他认识啊,上过报纸的,以前著名的大商人。
虽然现在没落了,但这可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只是人家不认识他而已。
娄有山也注意到了许玉明,连忙礼貌地问他郑老爷子为什么没在家。
许玉明想了想说:“刚才见他出去了,也许是买菜了吧,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但具体多长时间能回来,谁也说不准。
许玉明心里一动,热情邀请这对父女俩去他家坐坐。
“不用了吧,我们在这等会就行,谢谢您了伯伯。”娄晓娥客气回道。
许玉明却一笑:“我跟郑老爷子我们都是好邻居,他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你们不能一直干等着呀,来吧,甭客气。”
娄有山想着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便颔首笑笑,跟随许玉明去了他家。
许玉明心里高兴,连忙给娄有山倒水。
同时,为了拉近关系,他嘴上故意热情问道:“您二位是郑老爷子的亲戚吧?”
娄有山摆手,客气道:“不是,老爷子前段时间帮助过我女儿,我们是来谢谢他的。”
“哦”许玉明恍然点头。
他马上夸赞道:“郑叔这人真的是挺热心肠的,在院里和我们大家相处地也特别好。”
娄有山点头称是:“老爷子热心助人,是我等楷模。”
许玉明又说了一些郑平安以前的事,将老爷子乱夸一通。
其后他看向娄晓娥问:“这闺女长得好模样啊,一看就随您,今年多大了?”
娄有山笑着回答说女儿十八岁,更像她妈一点。
他问起许玉明的工作,许玉明回答说自己是在一个化工厂做会计。
“从您的谈吐就能看出来,是个有能力的人。”娄有山夸奖道。
许玉明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热聊一阵后,郑平安回来了。
娄晓娥眼尖,看到后立刻站起身来道:“郑爷爷回来了。”
娄有山便站起身来,辞别许玉明。
许玉明热情地送父女俩去到郑平安家门口,与郑平安打过招呼后才回了屋去。
此时老婆和儿子还没回来,许玉明便把菜切好准备着。
将切好的白菜收进盆子后,他洗了一把手。
他不会做饭,剩下的事得等老婆回来干。
眼睛望着窗外的郑平安家,他淡淡笑了。
刚才的表现,他自己很满意。
他相信,自己也在娄有山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娄有山虽然公司都被收缴了,但日子过得显然还挺不错,看他拿来的礼品就能知道。
这种大资本家人脉广,根深蒂固,等闲是死不透的。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是如此。
许玉明想结交娄有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儿子许大茂。
现在的娄有山,成分不好,他那闺女估计找对象都难。
一般人都是选择与这种家庭划清界限的。
但许玉明不怕。
他向来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