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在面对马修的时候,显然没有面对阿德时那般自然,也许是两人不同的性格使然,阿德是不会掩藏情绪,喜怒心思很好分辨,而马修一副斯文模样的背后,更多的是一团迷雾,让人无法窥见他的内心所想。
虽然他有时候也会与万千蝶一起打嘴仗,一起闹事消极怠工,但给人的感觉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表象和内在有着违和感,这是秦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马修见秦安一副沉思样,看了看他手里的瓷瓶,不禁好奇道:“秦大人,这些瓷瓶里装的都是甚么东西?都是从极渊里带出来的吗?”
秦安收回思绪,展颜一笑,拿出瓷瓶挨个给他介绍,但他把装着向阳花的瓷瓶塞在袖子里,秦安也不想搞特殊,总觉得与同僚们要真心相交、坦诚相待。清平司不是内阁和六部,不需要参与政党纷争和政治纠纷,那些今日同盟,明日反贼的把戏,实在没必要在清平司上演,原因之一,清平司这些人估计也没那个能耐,怎么可能算的过那些老狐狸。
尽管如此,现实就是清平司内有人通敌,勾结外族,已经造成恶劣影响,秦安不得不采取措施,对每个人都留一手。
正说到兴头上,阿德回来了,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我行我素,秦安却看见使者好似如释重负,转身离去。
阿德面色淡淡走到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对方才的事只字未提。
秦安也不问,但他可以肯定,阿德没有重新入瓦剌,如果他答应的,那就不是阿德了。他还有未尽之事。
第二天一早,告别瓦剌首领,清平司踏上归京之路。一路上,马修对阿德虎视眈眈,生怕下一秒阿德就发狂吃了他似的,秦安倒是淡定,毕竟“丹心”在手,大不了一刀下去,速战速决。
“你们知道楚狂的墓地在哪儿吗?”秦安突然有点好奇那个红发小子,年纪轻轻为自己修墓地,还藏有珍宝无数,既然那么富有,为何还要当起江湖诈骗,搞的天下人以之为笑柄,脸都丢到祖宗家了。
马修思索片刻,迟疑道:“我记得,好像在中都,也就是凤阳皇觉寺附近。”
秦安一听,只觉得这地方好像有点熟悉,皇觉寺……
“皇觉寺!这不是太祖皇帝出家的地方么!”秦安恍然,同时暗暗震惊,这楚狂人也太狂了,居然把主意打到皇觉寺。
被秦安这么一说,马修也幡然醒悟:“皇觉寺本来是一个连门都没有的破烂小庙,据说太祖皇帝建国后,赏了皇觉寺许多金银珍宝,把寺庙修缮的讲究气派,但其中时常会发生偷盗事件,贼人来去无踪,会不会就是楚狂搬进自己墓室里藏着。”
阿德:“楚狂人敢在皇觉寺附近动土,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他是怎么做到不惊动任何人的?”
马修:“这只是一个猜测,毕竟听人说,他有一段时间频繁在皇觉寺附近出没,那一会儿过后,楚狂便说他的墓地藏了无数财宝。不少人前去搜寻,都空手而归,找到的人也没能或者回来。”
“那么玄乎,”秦安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突然想去看看。”
两人对此没有异议,楚狂此人极其富有神秘色彩,仿佛笼罩着一团雾,让人忍不住想向前一探究竟,即便知道迷雾后可能是一堆白骨。
车队行至三山庭,三人决定在福来客栈落脚,走近客栈,他们赫然发现,福来客栈的牌匾被摘了,门口悬挂着一面鹰头旗,里面装潢焕然一新,店里聚集着不少客人,把盏言欢,觥筹交错,阿德破口大骂,正想冲进去说理,被马修拉住。
“你做什么?你能做什么?”马修望进阿德愤怒的双眸,沉声道,“这里已经变成段九鹰的店,若起争执,你觉得现在我们能斗得赢他?”
眼下的首要目的就是回京,离开太长时间,万千蝶不好遮掩,只会徒生变故。
“坏了,”秦安意识到一件十分严重的事,“三娘和小六的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变色,秦安回头对两人道:“咱们先去找一家……价格中肯一点的客栈,这些事情一会儿再说。”
这里的物价贵的离谱,甚至比京城的都要高上一倍,在这里住一晚,把自己几个月的俸禄住没也毫不夸张。
上次在春风楼与段九鹰打过照面,良民客栈不好找,为了保险起见,三人住进梁漼山的店,要了一间房,大家委屈一晚上挤一块。
秦安站在卧房的窗户边,目光顺着大开的窗户往外眺望,远处是一座豪华宅邸,四角飞檐,雕梁画栋,那是谁的宅子,秦安一点都不关心,他只知道,很快那人就要失去它了。
一路走来,秦安一直在想,如何说服高毅,对这些土皇帝动手,又如何让刘瑾主动派自己来管理三山庭。三山庭的问题不是一年两年了,商贾必经之地,其中乱象丛生,朝廷以前不是没管过,是根本管不了。
中央派人来督查,那些人装一两天孙子,等人一走,立即原形毕露,继续猖狂行事。三山庭处在边境,离京城远,刘瑾肯定不会花太大心思在上面,毕竟都乱了那么多年了,派个人意思意思就好。
被派出去的人通常觉悟也非常高,对朝廷的态度了如指掌,不约而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常也是走个流程,吃一顿饭就散伙走人,顺便还能借着公费旅游。
当地势力之所以那么猖獗,是因为朝廷不在意,官员不想管,大家心知肚明。但秦安想,动三山庭与他而言,不是为了扬名立威、朝廷封赏,为自己所坚持到“丹心”,为了两个字——公道。他也相信,他可以做到。
秦安沉思良久,直到马修喊他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