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负手走进客栈,一眼便看见优哉游哉的阿德,不禁心中起疑,走到阿德面前坐下,带着探究的目光试探:“你……从坑里爬起来了?”
阿德:“……”
“上哪儿去了?”秦安一脸严肃看着阿德,十分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没去哪儿啊,”阿德津津有味喝着凉水,“一直待在客栈。”
秦安挑眉,依旧不放心:“你没干什么吧。”
阿德大方地否定,立即转移话题:“马修那小子呢?”
“我在这儿!”马修从门口大步走进,在两人旁边坐下,长舒一口气,“瓦剌使者说,启程日期我们决定,但不要拖太久。”
秦安把手伸向桌上的茶壶,却被马修制止,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温盘,把里面的热水倒进秦安的杯子里,再把杯子推到秦安面前,微微仰头示意,“喝吧。”
“嘶……,这也太烫了,”秦安看着杯口冒出的白气,决定还是兑点儿凉水,他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阴阳怪气道,“方才去外面转了一圈,意外发现我的刀还在那位士兵手里,看他耍的挺威风。”
“你那把刀太凶了,若是镇不住,反倒容易招来灾祸。”阿德不以为意,觉得那士兵虽然识货,但心里就是没点数。
“所以,被梁漼山的人撞见,仗着有地主撑腰,给抢走了。”秦安无奈地摊手,叹了口气,“搞不好还转手送给梁漼山,那我要猴年马月才能拿回来。”
那梁漼山的势力仅次于段九鹰,与官府和段九鹰关系都不错,左右逢源,为人精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段九鹰还没来之前,积累着大量人脉,同样不把朝廷派来的官员当回事儿。孰料,半路杀出个段九鹰,几番交锋后发现此人不好相处,还硬气的很,索性跟他沆瀣一气。
客栈里唉声叹气一片,午饭过后,秦安觉得自己还能打,便停了药,继续出门盯着他的刀。
他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这里铁匠铺特别多,没日没夜、旁若无人地打铁。要知道,盐铁经营权都是归中央管,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竟敢明目张胆打铁,居心叵测。虽然打铁铺门口没有悬挂任何标志,匠人都说造出来的剑和长枪是给守城军队的,美其名曰给军队换装备,实则背地里搞武装斗争。
秦安对于三山庭有着自己的打算,要想不费一兵一卒瓦解段、梁大势力,只有借刀杀人这条路,借的就是高毅这把刀,首先要做的就是说通高毅。他只身来到高毅府上,高毅却闭门不见,问其原因,秦安哭笑不得。
今日之签为下下签,龟甲占卜得:不宜见人。
见个人都要占卜,难怪被人占了地还不敢吱声。秦安无奈,只得改日再来,反正时机未到,反正三山庭都乱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月上枝头,洁白的月光如白练般洒在空中,漫天星子又布着密密的阵,闪烁着微光。那人把刀交给了梁漼山,进了气派的梁府。秦安顿时觉得,若“丹心”有灵,这会一定见了大世面。
“啧啧啧,这口刀可真不错,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梁漼山捧着古刀,细细端详,连声赞叹。
秦安面无表情看着那双泛黄的手在自己的传家宝刀上面摸,心道:你也配碰它?
屋里有家室在,秦安不好下手,只好继续在屋顶喝西北风,他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心道:众星捧月,那月亮也未必完美无缺啊。
梁漼山的房屋建的讲究,构型前堂后寝,分为六大院,内套二十小院,四周由青砖堆砌成高大的外墙,尽显气派。躺在最高的屋顶上,自然能把满城灯火尽收眼底,秦安不禁望向远方的“福来客栈”,在四周的灯火通明里显得孤立无援。
两天里发生的一切在秦安脑中一一闪过,不禁伸手按着腰间的平安结,他不敢忘记,更加忘不了惨死的小六。
“这把刀放我书房正合适。”梁漼山喜笑颜开,准备带着刀离开正厅。
秦安闻言,立即翻身而起,警惕地盯着下方。
梁漼山也许坏事做尽,怕遭人暗算,无论到哪儿都要带着几个随身侍卫。好在梁漼山不让侍卫进书房,而是让他们把守在房屋四周。
人一分散,秦安感觉时机来了,把手中的石头丢向其中一个侍卫的脑袋。
“啧,你做什么丢我?”侍卫摸了摸后脑,不满地朝他身边的另一个侍卫嘟囔。
“说屁话!我丢你啥了?”那侍卫正好看过来,一脸莫名其妙。
两人小声争辩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乖乖站岗,被丢的侍卫拿眼角余光瞥着旁边,时刻防范着。
秦安把一切看在眼里,暗中蛰伏了好一会,那侍卫才慢慢放松警惕。站岗也不是个轻松活儿,特别是在冬日,百般无聊下,困意袭来,侍卫忍不住张大嘴打了一个呵欠。
倏地,一枚石子又砸向他脑袋,侍卫怒了,捡起地上的石子,猛地往旁边侍卫丢去:“让你搞小动作!”
“哐!”一声,砸在坚硬的盔甲上,那侍卫忍无可忍说:“你找死吗!”
“丢的就是你!”
在两名侍卫动手动脚的时候,秦安纵身轻巧跃下,双脚踩在积雪上,几乎不发出声响。他弯着腰走近窗户,正想朝里看个究竟,孰料,一个大脑袋猝不及防从窗户探出,差点跟秦安撞个正着。
梁漼山还没来得及发出呼喊声,便被秦安死死捂住嘴巴劈晕过去。
秦安伸手,顺势接住他倒下的身躯,轻轻放在地上,迅速打量起梁漼山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没多少本书,尽是一些金银摆件、字画,还有不少绿色盆栽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秦安的刀就挂在墙上,刀的上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