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虽位置偏僻,来者却不少,四方商贾齐会于此,过客往来如梭,络绎不绝。
秦安微微低头思索,思绪杂乱,缓步走在商铺间,倏地,肩膀猝不及防狠狠地被人撞了一下,秦安侧身,看见一个疾步行走的背影,暗紫长衫,身形矮小消瘦,活像一个行走的衣叉。
嗯?好像哪里见过这个人。
秦安蹙眉,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依旧无法再自己记忆中找到人名与这个衣叉匹配。
“千蝶,你可知哪间商铺是外族商贾在经营?”秦安暂时把衣叉从自己脑海移除,找到流连于香料铺的万千蝶。
“三木堂!”万千蝶几乎脱口而出,那是有黑市里最齐的藩国商品,几乎垄断此处外族商品贸易。
两人兜兜转转,在街道尽头找到传说中的三木堂。店铺门口悬着一面深蓝大旗,上面写着大大的“木”字,进门处有各种骨制品和兽皮,正对大门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狼头标本,微张着嘴,獠牙锋利,双目泛红,好似下一瞬就要从墙里走出。秦安不动声色打量,心里猜测堂主应当是个蒙古人。
“欢迎光临敝店,两位需要看些什么?”在那巨大的狼头前,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袍,戴着兜帽的人,此人的面具只遮着上半张脸,摇曳的火光照亮他的下颌和噙笑的嘴唇,原本毫无血色的皮肤在烛火下染上暖意。
“此处可有瓦剌商品?”秦安试探,一面端详着古怪的堂主,总觉得一股掩不住的阴沉之气从他身上漏出。与阿德的乖戾不同,此人像地底爬出的恶鬼般,阴恻恻的。
堂主轻笑,他抬手往旁侧一引,温声道:“自然是有的。不知敝店可有二位要找的东西?”
万千蝶仔细看着上面陈列的物品,无非是些宝器玉石,药材和神秘小瓶,问:“还有别的吗?”
堂主故作为难,叹道:“最近货源紧张,二位若是执意寻找,不妨去东边的拍卖场,看看有无心仪之物。对了,据说瓦剌神物,玉佛手,会在今夜一现真容。”
秦安心里一跳,驻足思索片刻,不动声色问:“请问堂主,黑市的出入口是否一致?”
堂主一愣,点头:“那是自然。”
秦安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回身看着堂主:“你可知奈何虫?”
堂主沉默片刻,微微颔首,随即会意:“阁下若是要,我可以托人去寻。”
“那便劳烦堂主了。”秦安颔首,两人离开三木堂,快速往拍卖会赶去,希望还能看个压轴。文旋灵说的应当就是今晚的拍卖了。
堂主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将怀里的玉石拿在手中,玉石尾部分离,状如手指,表面晶莹光滑,约摸半个巴掌大小,玲珑剔透,整体呈淡蓝色,握在手中有丝丝凉意渗透掌心,在暖光的照射下光华流转,外层竟呈现出七彩。
“玉佛手么?”堂主笑得阴鸷,眼里闪过些许癫狂之色,像极了身后那狼头,凶残、野性。
“诶,你们去哪儿?”马修看着一路狂奔的两人,面露疑惑,下一瞬,被阿德连拖带拽跟了上去。
黑市的拍卖场建在山腹里,用木材分成五层,围绕着中央的展示台,每一层的雅座之间用屏风隔开,隔间上方只悬了一盏微弱火光的纱灯,除了展示台灯火璀璨,四周皆昏暗。他前脚刚跨进门,就听见拍卖官高喊:“最后一件藏品——玉佛手!成交!”
秦安心里暗骂一声,眼巴巴地看着拍卖官把一个精致锦盒端走,他在人群中飞速扫视,试图寻找高价买走玉佛手的人。无意之中,秦安看见西北角的一隅,一个穿暗紫衣衫的人隐匿于黑暗,在大部分人都往出口走时,那人却往拍卖官离开的方向走。
“你们三个去出口堵他,别让他发现了!”秦安甩下一句话,逆着人流追上紫色衣叉。
走过昏暗的长廊,秦安在一间石室外面驻足,衣叉进去与拍卖官交谈,紧接着是机关转动的声音,脚步声渐行渐远。秦安恍然,黑市鱼龙混杂,拍卖场防止出现变故,设有单独的出口。
希望被他派去出口堵人的小弟们能找对门。
又是机关转动声,拍卖官正准备离开,刚刚转身出石室,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记手刀劈晕过去。秦安顺势接住拍卖官无力的身躯,把他拖进石室。
石室里除一张圆石桌,两个石凳,一盏烛灯挂壁外空无一物,秦安纳闷了,怎么出去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安心里一惊,四下张望,最后把目光锁定瘫在地上的拍卖官,三两下就把人家衣服扒了个光,戴上拍卖官的面具,粗略整理衣衫,在门口巡视的人进来的一刻,把人堵在门口,装模作样朝来人一点头。
那人看了一眼秦安,回礼后转身离去。
秦安松了一口气,与纹丝不动的石墙干瞪眼,找不到机关,他出不去,又担心离去的衣叉走远。他摸到从拍卖官身上顺来的佩刀,眯着眼,盯着那扇石墙。
既然找不到机关,那就暴力破解。
“唰”一声,长刀出鞘,刀身光滑如镜,锋利异常,秦安双手握刀,高举头顶,往石墙劈去。
这把刀是鬼头刀,拿在手里有些重量,同时也不容易卷刃,一刀劈下,厚重的石墙被砍出数条裂缝。三刀之后,碎石纷纷掉落,砍出一个窟窿。秦安猫着腰钻进去,走进密道,快步追去。
索性密道较长,紫色衣叉脚程不快,秦安轻松追上,衣叉闻声回头,不解地看着秦安。
“这位客官,方才忘记告诉你玉佛手的另一功效。”秦安拿出真情实意开始忽悠,慢慢靠近衣叉。
衣叉沉默片刻,对秦安的靠近存在警惕,不动声色退后:“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