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满,相思骨,朱颜辞镜,美人暮!
大雪,漫天漫地地下了数日,将整个离京染得银装素裹
燕国,天武三年一月
许亦禾醒过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一点一点地收尽余温和光芒,让她眼中的世界模糊了几分。
冰凉彻骨的寒气,犹如锋利的刀刃,让许亦禾在风雪里瑟瑟发抖。
披散的发,遮住她看见世界的目光,反缚的手,让她不得挣脱,单薄的襟衣,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被迫跪着的膝盖,已是麻木的毫无知觉。
许亦禾心里苍凉着,无措着,她再醒来的这个世界,全是陌生的风雪声,她不明白,为何只是一场醉,再睁眼却已经物是人非。
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眼里一切,只有那柄锋利的刀,冷漠的屠夫,握着它,搭在她的脖子上,和寒雪一起,浸透她的皮肤。
“斩……”浑厚的长声,在风里传得很远。
寒刀起落,咔嚓声响起,溅起的血,落在许亦禾的脸上,温热的,就像她耳边此时响起的哭声,一声声,凄惨地在她脑海回荡。
“斩……”许亦禾的心收缩着,缓缓地闭上眼,这是她听见的地十三个斩字,她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刀……已经从她的脖子离开,只等下一秒,便会让她人头落地。
风雪,缓缓地扬开她的发丝,凌乱地在空中狂舞,许亦禾静静地等着下一秒,突然笑了,她想,这或许就是一个梦,一个关于屠杀的噩梦。
她等着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许亦禾,世界也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住手……”稚嫩的童音,混合着风,散落在刑场的角落,刀锋,在最后一瞬偏开了许亦禾的脖子,划断一缕发丝,和着雪,被风吹得远远的。
“皇上有令,祖庙失物还未寻回,苏晚钰暂免死刑,交由刑部看管,折日再审。”许亦禾抬眼,从散发的缝隙之中,只看见一个幼小的身体,远远地看着她,说话的声音很稚嫩,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太子殿下……”风雪盛大之下,监斩的官员很努力才看清来得是谁。
明黄的衣裳,虽只是几岁的孩子,却敢只身一个人,站在刽子手的前面,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冰冷的眼神震慑住持刀的屠夫,让他骇然退缩,不敢下手。
“秦大人,马上停止行刑……”随后而至的马蹄声,整齐地划开围观的人群,皇家的铁骑护卫,从马上纷纷而下,护在小孩面前。
“卫将军……”秦历一见来人,忙地从行刑的主位上起身,迎着风雪迅速上前,跪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卫将军。”
“这是皇上的手谕,立刻将苏晚钰押回大牢。”小孩儿挥手将手中的圣旨丢给秦历,面色沉俊而冷厉。
“是……下官遵旨……”秦历动作快速而利落地打开,只一眼便挥手示意停止行刑,下令将犯人押回大牢。
许亦禾脑袋昏沉木讷,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都像一场梦那样不真实。
面前的所有场景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黄色的衣襟,从缝隙之中传到许亦禾的眼中,背后强大的劲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膝盖因为寒冷僵硬地卷曲着,不能伸直,只能任由被人拖行着,押回囚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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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禾是被一桶凉水浇醒的,冰冷刺骨的从上到下,疼得她努力地将身体蜷缩着藏起来。
昏黄的烛火,将周围映衬得很是阴森,许亦禾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东西,是一条长鞭,浑身墨黑,倒挂着勾刺,向她呼啸而来。
她条件反射地撇开了脸,鞭子划过下垂的发丝,落在她的背上,疼得她凄厉地惨叫了起来。
“停手……”男子的声音,混合着许亦禾的痛苦,缓缓地响起,不紧不慢。
“醒了?”许亦禾偏转的下颚蓦然被一只手掐住,强迫她转回去。
许亦禾不解她为何会是这幅光景,却更奇怪眼前这个男子,眼神阴鸷冰冷,犹如一把利刃,等着剜开她的皮肉。
“天御藏在什么地方?”男子的手很修长,指尖狠狠地扣住她的下颚,蓄满了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捏碎在掌心。
许亦禾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错,命够硬,这样都死不了……”男子说话带着微微的笑意,声调却是冷若冰霜,眼神折射出冰冷的杀意,让许亦禾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你是谁?”许亦禾看着眼前这个犹如阎罗一般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喑哑艰涩,晦暗地带着破音。
“我是谁?”男子眼神直直地看着许亦禾,捏住下颚的手,加重了力道。
许亦禾疼得眼泪忍不住在框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苏晚钰,你确定要跟朕玩手段?”男子面色有些阴霾,甩开许亦禾的脸。
“苏晚钰?是谁?”许亦禾愈加莫名了起来,场景太陌生,她很不确定,这是又换了什么戏演。她只知道她现在很疼,生不如死的疼。
“动手!”男子看着许亦禾许久,眼中的狠戾一闪而逝,挥手对背后执鞭子的狱卒说道。
“等等……”阴暗而湿沉的地牢,蓦然响起一声稚嫩的声音,许亦禾一抬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形,从拐角缓缓地走了出来。
“太子,朕当初答应你给她一个机会,不过看来她并不珍惜!”轩辕宸阴暗的眼色扫过缓缓走近的轩辕临,面色很是晦涩。
“皇上真的觉得偷天御的人是她?”轩辕临面色凝重地睨了许亦禾一眼,缓缓说道:“祖庙侍卫当日几乎是被人一剑夺命,可是这个女人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痴傻呆儿。”
轩辕临年岁虽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