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吓坏了,身子一软,就要跌下去时,才发现自己被婉妍揪得死死的,跌都跌不下去。
“主……主人,属……属下所知最后的消息……是……是尊上缚前代尊于天罪台,然后……倾尽八大星宫之力,当场将前代尊挫骨扬灰了……
然后……然后后日……就是尊上自请下阿鼻地狱的日子……”
婉妍的双目越来越红,像是浑身所有的血,都涌到眼眶中了。
但她抓着那人的手,却是越来越松。
“阿鼻地狱……”
过了许久,婉妍只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震惊之后,婉妍终于顾得上想想这个四字,意味着什么了。
阿鼻地狱,不是牢狱,也不是人间地狱。
它就是真的地狱。
其中第十八层,是阿鼻地狱的最深处,距离地面足有万米。
被关押第十八层的人,都是颠覆过人间的、最穷凶极恶、罪大恶极,连死罪都不能消弭罪孽的罪人。
他们不死不灭不转世,生生世世受红莲业火灼烧,永无尽头。
而且,任何人只要下了第十八层地狱,就再也不可能出来。
想到这里,婉妍只觉得双腿一软,要不是有嫣涵撑着她,婉妍已经倒下了。
怪不得要把我支走,原来是要自己下地狱……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探子冲上高地,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迫不及待喜悦道:
“主人!凤族带领的决赋家族联军,已经迅速撤出。而被扔下的百万大军不知道怎么了,皆茫茫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竟然全部溃散。”
那场面实在太壮观,让亡生大军中的每一个人,都被深深震撼到了。
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婉妍理解他们为什么溃散。
信仰真的是一种太复杂的情感。
连接亲情的是血,连接爱情的是心,连接友情的是脾性。
而信仰,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任何根基,却拼命向着那颗够不到的星辰,努力伸手的执念。
感情覆灭后,毁的是自己的心肝。
而信仰崩塌之后,毁的是你以为的全世界。
神将不神,也难怪那些士兵,瞬间就溃散了。
而当他们认定的善不再是善时,那他们笃定的恶,还是恶吗?
当世人产生这个疑问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足够的动力,再和亡生大军死磕到底了。
“主人!这一仗,我们不用打了!”
探子在狂喜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婉妍,已经站都站不住了。
避无可避的一仗,避开了。
进退两难的亡生大殿,保住了。
婉妍最大的心病,解开了。
可婉妍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
她只是缓缓合上眼,砸下了两行清泪。
“是啊,不用打了。”
。。。
昆仑山,天璇殿。
除有诏外,任何都不得擅入的无垢圣殿,千年以来第一次,被人占满,满殿的刀光剑影。
只见以太阳神为首的诸神,都手持兵刃,一个个都是怒目圆睁。
而所有兵刃指向的焦点,是白衣的净释伽阑,和挡在他面前的供觉旃殊。
往日净释伽阑穿的,虽然也是白衣,但丝毫不简朴,反而以白金的线绣成,配以名玉,极是尊荣。
然而今日的净释伽阑,就只是一袭最简单的白衣,一袭黑发以一根银簪收住,别有几分凄清。
他坐在榻上,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眼含愧色。
而不论是性情火爆的太阳神,甚至是最冷静的山神,此时都是被怒火烧得面目通红。
他们的怒火,已经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悲愤。
悲大于愤,悲又化成愤。
太阳神剑锋直指净释伽阑,一双眼已是红得可以滴血。
明明是很威慑力的场面,可太阳神的剑刃却遏制不住地晃。
晃得满殿的剑影。
他怒视着净释伽阑许久许久,才终于和着眼泪,落下声泪俱焚的一句。
“净释伽阑!至高天命,无上信仰,千载天璇……全毁在你手里了!
你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自掘坟墓!”
太阳神的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情绪激动地随时都会冲上来。
供觉旃殊抚剑挡在净释伽阑身前,生怕他伤害净释伽阑。
然而,净释伽阑却是扶着桌案,缓缓站起来,轻轻推开了供觉旃殊,直面着臣民的暴怒。
看着他们,净释伽阑的神情之中,没了往日的尊贵、清冷、淡然,和将一切控制于股掌间的从容。
在他眼中,就只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的,无奈的平静,以及深深的愧疚。
“诸神,自八年前,我就在昆仑山设下结界,之后每年都加固,如今已是坚不可摧。
就是凤凪扶带着凤军杀来,这结界也可以保住天璇殿和殿里的人。
同时,我已经天璇殿所有的田地,都整理完毕,交给了供觉旃殊。
除了划分一半分给无地百姓外,剩下的一半田地产出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