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释伽阑回来以后,听到婉妍醒了,根本顾不上换衣服,立刻就冲来看婉妍了。
“怎么回事?”婉妍把血手摊在净释伽阑面前,神色已经骤然肃穆。
净释伽阑勉强摇了摇头,还想掩饰,“真没事……”
婉妍这才注意到,净释伽阑的声音也是如此虚弱。
净释伽阑嘴上说着没事,可话音都还没落,他就像是累极了,缓缓合上双眼后,就在婉妍面前,直挺挺向前倒去,倒在了婉妍怀里。
“净释伽阑?!”
那一刻,婉妍心都不跳了,立刻抱住净释伽阑,却发现自己手上湿漉漉的。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血。
婉妍怀里的人,冷得就像是冰一样,怎么捂都捂不热。
婉妍努力敛住心中的不安和惊讶,立刻伸手先给净释伽阑号脉。
婉妍已经竭力平静了,但她的手指还是颤抖得,险些没找到净释伽阑的脉搏。
这一号脉,婉妍浑身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她发现,净释伽阑的决力不止全空,甚至已经亏空到反噬生命力。
而净释伽阑的身体状况,也扎扎实实让婉妍吃了一惊。
婉妍小心翼翼把净释伽阑放平在床上,然后立刻冲出殿门,找医神来看。
床边,医神在给净释伽阑诊治,婉妍却把供觉旃殊叫到了殿外。
婉妍心急如焚,直接开门见山道:“右护法,他这是怎么了?”
供觉旃殊眉间尽是愁云,却还是故作镇定道:
“娘娘,尊上今日赴凤天殿,力战凤尊,甚至割下凤尊六翼,想必是耗力过度,现在只是虚脱晕过去了。
娘娘您无需过度担心,尊上一向尊体康健……”
“供觉旃殊!说实话!”婉妍当即低声吼道。
婉妍的头发松松散散,瞪圆的眼中已是布上几条醒目的血丝,整个人都像是一只隐忍着的小狮子。
“他康健?我也以为他康健,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他倒下了,就倒在我面前!
他康健能经脉尽毁吗!他康健能灵元残缺吗!
供觉旃殊,是净释伽阑让你瞒着我的吗?
是不是哪天他死在我面前,我也什么都不能知道,只能老老实实去为他守寡!”
供觉旃殊从没见过这样的婉妍,不禁愣了一下。
她是在吼,但不是愤怒地吼,而是绝望地吼。
不论净释伽阑如何叮嘱他,要把自己情况瞒住婉妍,但此时此刻,供觉旃殊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骗这样的婉妍。
供觉旃殊顿了一下,才轻声道:
“娘娘……这……您也知道,尊上身负喾颛封印,每年都会发作一次。
而每年的圣璇节,就是是封印发作的日子。”
“圣璇节?”婉妍掐指一算,“那不是在十二月吗?现在才十月。”
供觉旃殊叹了口气,声音也更沉了。
“喾颛封印发作的时候,全身经脉尽爆,血液倒流,痛不欲生。
千年以来,从未记载过,有人能够承受住此等非人折磨。
凡遭此劫者,无不是一发作,就痛苦得立刻自戕,免受此苦。
然而,就是这种比凌迟,还痛苦百倍千倍的罪刑,算下来,直到今年,已经是尊上第八次承受了。
之前的七次,虽然尊上都死命扛下来了。但是这么重的伤,一年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恢复好身体。
但是下一年,尊上还是要再受喾颛之苦。
因此,久而久之,尊上的身体就一年差过一年。
今年一整年,尊上的经脉根本就没愈合过,全年都在受此折磨……”
听供觉旃殊说到哪里的时候,婉妍落下第一滴眼泪的,婉妍不知道。
因为这眼泪不是自己落下的,而是被婉妍颤抖的眼眶,给震下来的。
正如此时婉妍的心,正在经历地震一般的震荡。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婉妍在回忆,今年的净释伽阑都做了些什么。
他在胡窟府力战梼杌和朱厌,在管府用自己的血肉和骨头,生生挣断六十四根辜恶经天缕,在西北无人境扛住铁闸门,在蜀州杀凤凪扶。
甚至直到今天,他才刚刚去整顿凤族。
净释伽阑总是用他深不见底的实力,一次次刷新婉妍对人潜能的认知。
在婉妍眼里,净释伽阑就是一座所有人都翻不过去的高山,是一棵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大树。
他强大、坚定、岿然不动,本该没有任何弱点的。
可直到现在,婉妍才知道,原来做下这一切的人,是一个经脉尽毁、只剩下一半灵元的人……?
说难听点,这不就是个废人?
“怎么可能……?”婉妍微微偏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供觉旃殊。
那一刻,供觉旃殊在怀疑,婉妍眼中晶莹生光的,到底是泪,还是痛心。
婉妍的泪水滚啊滚,她却没哭出一点声音。
她哭不出来了,她好疼,全身都疼。
全身经脉尽毁,已是千刀万剐之痛。
而由于经脉被毁、血管不畅,血液流动时会异常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