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净释伽阑还没说话,凤凪璃已是怒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普天万民,谁人不受无上圣尊的庇佑,谁人不是无上圣尊的子民!
无上圣尊仁慈,听闻我族为歹人所控、眼见已至生死存亡的边界,实在不忍我族千年美名蒙羞,方才伸出援手,亲自莅临我族,助我族除奸佞、匡正道。
圣尊大恩,你们不心存感恩,居然还说这些大逆不道话!真是不知好歹!”
那人一听,只得连声道:“不敢不敢……请尊上恕罪、请凤女息怒。”
净释伽阑没看他们,仍是冷冷直视着凤凪扶,忽而开口,沉声道:
“不论结果如何,凤尊图谋加害本尊八年之久,也确实付诸行动的事实,不会改变。
弑杀圣尊,亵渎神明,这是人间最重的罪名。
即便贵为凤尊,也没有藐视天道的道理吧。”
净释伽阑言尽于此,平静地看着凤凪扶。
凤凪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至今夜夜难眠,无时不刻不想起那一日,净释伽阑深陷紫薇天火之中,一身玄衣似墨。
他难得撕碎了冷静和淡然的皮囊,露出狰狞又血腥的一面,招招致命,极尽暴戾。
要不是凤凪扶趁着涅槃刀枪不入之时,迅速离开,他相信等他涅槃以后,净释伽阑会再杀他一次的。
那一夜,净释伽阑不是天宫下来的神仙,而是地狱来的阎罗。
或许是平时的净释伽阑,总是清冷又淡然的模样,太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不善杀戮。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凤凪扶都自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和净释伽阑的一战之力。
直到净释伽阑一剑刺入他的正心门时,凤凪扶方知何为无上圣尊、至高天命。
方知净释伽阑,为何堪配圣尊之位。
他之所以做慈悲的大神仙,只不过是不想做索命阎罗罢了。
绝不是不能。
所以,凤凪扶毫不在意凤族的长老和将军。
但是他不能不忌惮净释伽阑。
“你到底想怎样?”凤凪扶气急败坏问道。
净释伽阑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双手负在身后,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甚至还淡淡弯了弯嘴角。
“禅位。”
“不可能!”凤凪扶闻言当场否决,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堂下众人,轻蔑道:
“你看看这些虫豸,何人可配凤尊之位?
我若退位,凤族必将大乱,而后一蹶不振。”
凤凪璃闻言登时大怒,风度全无地怒骂道:
“凤凪扶!你这大言不惭的狗彘鼠虫之辈!
就你做那些龌龊事,一次次把全族推向万劫不复,凤族上下谁人都配尊位,就你不配!”
凤凪璃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没落,就见凤凪扶轻轻一抬手,一阵金色的光芒冲出,就像是一只一人高的大手,直接将凤凪璃一巴掌扇飞,狠狠砸在殿柱上。
凤凪璃登时就晕了过去。
“璃儿!”太凤后尖利地喊了一声,立刻跑着去自己女儿身边。
“吵死了……”
凤凪扶皱了皱眉,随手也给了她一击。
之后,凤凪扶看都没看继母和妹妹一眼,指着晕倒的母女俩,轻蔑地向净释伽阑问道:
“她就是你想扶植的凤尊?
净释伽阑,想把凤族变成天璇殿的傀儡,你大可以直说。”
在场所有的凤族人,方才还把凤凪扶恨得入骨,也对凤凪扶对亲人下狠手的行为,又是吃惊又是愤怒。
可一听这话,他们却又在心里,立刻站在了凤凪扶的一边。
不论品性如何,只有强大如凤凪扶,才有能力护住凤族。
凤凪扶向前走了两步,高昂着头,手落在了佩剑之上,身后燃起熊熊紫薇天火。
在涅槃之前,凤凪扶的紫薇天火虽为七色,但金色最盛,看起来格外明亮和耀眼。
但涅槃之后,凤凪扶的紫薇天火七色不变,却笼上一层暗哑的乌涂,变成了覭靘色(1)。
这时众人方知,火焰并非是越鲜艳越火红,看起来越灼烧。
这覭靘色的火,分明烧到人心头。
“禅位,不可能。”
凤凪扶冷声道。
“如果你想以武力逼我退位,或者想杀了我,那你可以开始了。”
凤凪扶的强硬并没有影响到净释伽阑,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边不动声色地也向前踱了两步,边颔首若有所思道:
“不愿意啊?”
净释伽阑站定了脚步,复抬头时,方才还云销雨霁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
“但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一落,只见净释伽阑身畔,暗紫色的光芒霎时破笼而出。
紫光萦绕着净释伽阑,就犹如绕着星辰的辉衣,似水又似火。
凤天殿内,凡是沾染了紫色的地方,无不是瞬间寒霜密布。
覭靘色与暗紫色的对峙之中,整个凤天殿都陷入了窒息。
所有旁观的人都已经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这关乎他们命运的一刻,竟是一生般漫长。
最后,还是凤凪扶先松了口。
“净释伽